小郎君起身,將旁邊的人的稻草席蓋上,躡著腳過來。
“你的猞猁很特彆。”
十四娘忍不住笑,輕輕將它抱起:“你彆瞧它這樣,它很聰明。”
“長安城的女娘,怎會養如此凶悍的小獸?”
“你怎知我來自長安?”
“我……”那小郎君似是被看穿了,連忙說道,“我隻是隨口一猜。”
她心中其實早有一律,便故意說道:“猞猁最為衷心,在馬背之上是獵手,必要時可以咬住敵人的脖頸,一招致命。”
阿豬十分配合地麵露凶色。
小郎君捂著自己的脖子,不敢睜眼:“我,饒了我……”
“放心,不咬你。”十四娘將阿豬抱回,仔細打量著,“你並非絲路上的商人,沙洲戰亂不平,看你這年紀如此穿著打扮應是貴人,這二人是你的護衛?”
“娘子聰慧過人。”小郎君並未否認,“其實我是吐蕃人。”
她眼神忽地一閃:“吐蕃?”
小妹連忙拉著她的袖子:“阿姊!”
如今出現在大唐的吐蕃人,十有八九是奸細。
“我知你想說什麼。”小郎君委屈地坐到另一側,“我們吐蕃與你們大唐本就是水火不容,你能出手相救,我已是非常感謝,不會再勞煩你什麼。”
一個吐蕃來的貴人,還有兩個受傷的手下?
她雖疑慮,但卻也冷靜問:“你們的傷,是大唐士兵所為?”
小郎君搖頭,雙眸似是一隻委屈的小犬:“我們,是受了自己人的迫害。”
“自己人?”十四娘迅速地想到什麼,“莫非你是吐蕃貴族?”
正當此時,後頭其中一個侍衛睜眼醒過來。
“這是,這是我們吐蕃的新讚普。”
小郎君欣喜回頭:“恩蘭將軍,你醒了?”
讚普?十四娘打量著他,一個不過看上去十三四的毛頭小子,竟是吐蕃新任的讚普?
“阿姊,什麼是讚普?”
她解釋道:“與我們的聖人一樣,是吐蕃至高無上之人。”
“叫我赤鬆就好。”小郎君伸手,似是想問她的名字,但卻沒有得到回應。
他尷尬地收了收手:“恩蘭將軍,莫伊怎麼樣?”
恩蘭探了探鼻息,微微搖頭。
赤鬆身著中原的衣裝,骨子裡與談吐間還是明顯不同的,他坐下身子,開始念經。
吐蕃信奉佛教之人諸多,但前不久也正因此事而鬨得不可開交。
恩蘭在一旁解釋:“讚普這是在為莫伊往生,我們讚普雖年尚青,卻是最心善之人。”
十四娘看著他的背影道:“若真心善,不該在此處念經,而是不該挑起戰亂。你可知因吐蕃趁亂,多少沙洲百姓受難?”
恩蘭連忙解釋:“並非如此,我們讚普雖已繼位,卻無政權。那些追殺我們的人,是瑪祥派來的。”
“恩蘭。”赤鬆起身,走到她跟前道,“娘子氣魄不一般,得知我的身份,並未趁機殺我。”
“殺了你一人,隻不過讓吐蕃再換一個讚普罷了。”十四娘說道,“如若赤鬆讚普真的願意,我大唐和吐蕃皆可國泰民安,再無戰亂。”
赤鬆笑著眯著眼,他自小禮佛,心境異常平和。
“娘子聰慧且有格局,可我為何要幫你呢?若是我吐蕃能擴疆土,也是為百姓造福?”
看來這赤鬆並非完全單純,十四娘拿起劍。
“若讚普願意,我願助讚普躲過追殺,如今你們一死一傷,且這是在大唐,沒什麼比找一個大唐人來得靠譜了。”
恩蘭拉著他:“讚普,不得輕信大唐女子所言。”
“將軍是看不上女子?”十四娘笑道,“如今這情況,我二人決戰,你不是我的對手。”
還未出門,後頭瑪祥派來的殺手已經在門口了。
“讚普,你先離開,我善後。”
“不用如此煽情。”十四娘指了指後頭的石佛,“昨日我勘察過,那佛像下有一密道,你們先行離開。”
赤鬆還是站在原地,看著她,忽然問出一句:“娘子可是張垍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