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了婚彆想自由 我沒有自由……(1 / 2)

手機鬨鐘在清晨的六點五十分準時響起,我起身後卻沒有看見老公。在確認衛生間也沒有後,我裹著睡袍在家裡晃了一圈,突然發現家裡恢複了多年前的極簡風,孩子所有堆積在客廳的玩具都不見了。帶著疑惑,我輕推開孩子的房門,房間居然是空的。

倉皇的幾分鐘後,我盯著手機確認年月,2023年2月8日,周三。沒錯,昨天還是孩子第二學期開學第一天。我沒有失憶。

老公和孩子難道集體離家出走了?

打開臥室的大燈,我發現牆壁上醒目的婚紗照也不見了蹤影。像是察覺到什麼,我抬起左手一看。果然,左手無名指空蕩蕩的。

衣櫥裡每一件記憶中的衣服都在。但衣櫥的另一半,平日老公放衣物的格子裡卻空無一物。

突然手機響起了鬨鈴聲,一看屏幕顯示了一個大大的數字“3”,像是一個倒計時的app設置。“3”閃爍了五下伴隨著鬨鈴聲便在屏幕上隱去了。

電話鈴聲響起。接起是一個穩重的男聲:“您好,王女士。這裡是心想事成商店。應您先生的囑托,給您送上相識相知十周年的禮物—三天完全的自由。”

“什麼?”我錯愕反問。

“請享受您寶貴的假期,再見!”說完對方便掛了電話。

古怪的清晨,我在床邊坐著緩了好一會兒,心情才逐漸平複下來。原來前幾天老公說給的驚喜是這個。

我套上許久未穿的紫羅蘭色羊絨裙子,用卷發棒打造了一個鬆散彆致的卷發。不需要準備早飯,我隨手衝了一包燕麥片,不急不緩地下樓開車。

車裡的擺放跟記憶中的絲毫不差,連紙巾盒擺放的位置都一樣。

路過孩子幼兒園門口,還是熙熙攘攘的接送人群,像是一群撲棱著羽毛的黑鴨群。

按照剛剛電話裡那人說的,這三天的我將是一個自由且單身的狀態。天呐,這個禮物我可真喜歡。曾經跟老公抱怨過,結婚之後屬於自己的時間真的太少了,真想要過幾天自由自在的生活。他真好,他都記得。

我今年32歲,在銀行的機關部室上班,上班很忙,家裡又要兼顧。每天像是在做兩份工一般連軸轉。

今天不一樣,遊刃有餘的上班路讓我感到鬆快,走進單位大門,平日冷麵的保安隊長居然對著我笑得十分親切,還彎腰給我引路。走到電梯廳,碰到平時高冷的支行行長李行長,他的臉居然馬上簇起花瓣,豔麗地朝我碰撞過來,我一字一句聽到他清晰地說“王總,水庫項目咱們啥時候去縣裡實地看看,城投董事長都等著您去指導呢。”

水庫項目,難道說的就是昨天我還在一籌莫展的事情,支行配合不積極,說沒法聯係到企業的人呢。

誒我怎麼就變成王總了,難道這也是禮物的一部分?我強裝淡定,模仿領導們平日的語氣說道:“行啊,當然要去現場看,你趕緊安排下。”

“是是是,馬上安排。”李行長真誠拂麵,還給我順手按了電梯。

走到平日的辦公樓層,不確定今天我在哪個房間辦公,好歹今天是個總了。我乾脆走到從前的工位上,看到昨天還是我直屬領導的徐科長坐在那裡,他應該是以為我沒帶鑰匙,便馬上把我迎到了副總辦公室,給我打開門窗後,還提醒我一早有貸款推動會需要我發言。

一來就要當眾發言,不免心裡有點忐忑。一緊張,我就想給老公打電話。

習慣性地一個電話過去,

“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無處傾訴,我隻好硬著頭皮上樓開會。平日裡作為業務能手的我,翻了翻會議資料和講話稿,一邊挑著自己熟悉的項目和情況講了講,一邊心想著反正是體驗遊戲,隨意一點也無妨。沒想到我講完了,台下還鼓起掌來了,說得也挺順,萬萬沒想到,我還是挺行的。

回到辦公室,坐在屬於我的辦公室裡,椅子的高靠背很舒服。桌上陳列的東西和電腦裡保存的文檔都跟之前一模一樣,自己腦海中的業務知識也沒忘記一絲一毫。看著辦公桌上擺放的鮮百合,水靈靈的,領導的待遇真是好。

手機提示響起,看到本月獎金到賬的短信,顯示的數字是喜人的六位數。

我望向窗外,第一次認真端倪了那棵樹的側影,彎彎的似是低著頭。淡藍的天際,渡進來一縷清新的風。

今天的一切都是那麼讓人舒暢。

到了下午上班時間,徐科長打進電話說城投的羅董事長決定親自來拜訪,我得陪一把手下樓迎接。這簡單,我行。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當我站在門口迎接即將下車的羅董事長時,車窗投映出的剪影竟如此熟悉。下車一抬頭,笑臉盈盈的羅董事長竟是我老公羅森?

他穿著西裝,留著代表性的寸頭,儒雅清雋,他微笑著伸出手來:“是王總吧,你好。”

我趕緊握住他的手,不自然地搖了搖。

在這個平行空間裡,他與我竟是陌生人。

從前的他在異地工作,起初是選調生,後來一路重用,也算年少得誌。我倆一直是周末夫妻,聚少離多。

他這搖身一變,不僅與我成了業務緊密的合作夥伴,物理距離也變得這麼近。

在十八樓的會議室,羅森作為城投方侃侃而談,他對施工和融資都十分精通,我們年近五十的行長對他都十分欣賞。

會議上好些專業的問題,奇怪我都能夠順利答出,甚至還可以調節氣氛說些熱場話。以前的我也是這麼有能耐嗎。我給自己在心裡使勁鼓掌。

隻是羅森笑意滿滿卻疏離、公事公辦的眼神,讓我還是不太自在。

我清晰地看見他左手無名指戴著的婚戒。

也就是說,在這個時空裡,他已經遇到了另一個人並且在一起。

“羅董事長好年輕啊。”下樓的時候,電梯裡有人在小聲八卦。

“是啊,年輕有為,聽說他老婆也是我們銀行的,也是在這大樓裡上班。”

“誰啊?”

正當這時電梯裡湧進一波人流,八卦的聲音就熄滅了。

他們說的我不在意,因為今天的我是自由的。收拾好東西,我準備按時下班。準備逛下綜合體,再看一場電影。

開車到路口的時候,反光鏡湊巧看到羅森的車,還是我熟悉的那輛,有個長發穿著白色上衣的身影坐進了他的副駕駛座。沒有看清是誰,難道真的是大樓裡的人?

我及時收回了視線,打開廣播。以前這時候,我的兒子小皮會坐在安全座椅上點歌,跟我普及一些奧特曼的知識。誒,有點想兒子。

此時微信有提示。

“下班了嗎?晚上想吃什麼?”看微信頭像,是一個男人的微信。

親昵的對話讓我一下子緊覺起來,

誰?往上翻,聊天內容居然怎麼都拉不完,看內容都是情侶間的。我趕忙點開他的朋友圈,隻能三天可見,也沒有東西。

這難道,是我的現男友?

正當我不知如何回複之時,電話響了,備注的是“有點煩”。

帶著強烈的好奇,我接通了電話。

“今天怎麼一整天這麼忙啊,都沒聯係我。”電話那邊傳來的熟悉聲音令我頓時心跳停拍,居然是他,是李若愚,我大學時的初戀。

應該有十幾年沒有聯係過了。

“今天很忙,剛下班。”我控製自己的聲音不讓它顯得異常。

“怪不得不理我呢,晚上吃日料好嗎?去大屋頂草坪邊吃?”他的聲音很活躍。

“好。”

又開了二十米,我實在按捺不住起伏的心緒,將車緊急停在了路邊,慌忙開始一字一句翻起我跟李若愚的微信聊天記錄。最早的聊天記錄是2017年,洋洋灑灑到今日也有六年時間,原來我跟他複合了。

在原來的那個時空裡,2011年他認識了財政廳領導的女兒,之後就跟我提了分手。問起來就是避而不談,冷暴力,直至我提出分手。

回憶在我腦子吹響了大風,讓我一陣寒栗。大屋頂是一個造型彆致的藝術中心,她外麵有很寬敞的大草坪。

我停好車的時候仔細端詳了鏡子中的自己,補好口紅,拎起手提包。

遠遠地看到李若愚在朝我招手,這個場景跟我記憶中的某些場景出現了重合。從前他總是在飯堂門口等我吃飯,也是這樣隔著老遠就開始招手。

他看上去比從前要壯實了,更有男人味一點。

“還生我氣呢?都一整天了,還沒消氣呢。”他走近捏了捏我的肩膀。

我沒有作聲。

他坐在邊上,把倒好的熱茶推到我手邊。

接著說道:“結婚的事情,不要著急嘛。我們都這麼多年感情了,快一點慢一點也沒有多大區彆吧。”

我轉頭望了他一眼,原來已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六年時間,不結婚的話,確實戰線拉得很長了。

“你想什麼時候定下來?”我試探地問。

“ 額…”對方卻陷入了突然的沉默,“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畢竟我又讀了博士,明年畢業以後再說吧。”

劇情的走向仿佛我已料到。李若愚不想跟我結婚。

那張我記憶裡青春的臉,如今臉龐周圍有著青色的陰影,前額都有了白發。

對於來享受三天自由的我來說,結不了婚算不上什麼壞消息。但對於原來生活在這個平行空間的我來說,一個未婚的女孩,這絕對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他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複合的結果隻是重蹈了當年的覆轍。

“正好我也不想結婚。”說完,我便乾脆地站起來往回走,“中飯你就自己吃吧。我們以後彆聯係了。”

李若愚顯然是被我的反應嚇到了,趕緊追上來,擒住我的肩膀惱羞成怒道:“你今天怎麼了?前段時間因為結婚的事情拉黑了我幾次,一下又說我不關心你,一下又哭哭啼啼,現在又說不要結了?你什麼意思?”

哦,原來是這樣。這個場景真熟悉,有畫麵感。

我可是結過婚的人,男人惱羞成怒甩鍋的套路我太熟了。插起胳膊,我反問道:“不結了,結婚又不是什麼萬能解藥。這次是還有什麼富家千金在等你嗎?還是我現在賺的比你多,混得比你好讓你沒臉見人了?”

李若愚似是被戳到什麼痛處,閉口張口說不出話怒氣衝衝的樣子。

“趕緊賺點錢吧,這麼大年紀了。”說完我便轉頭離開。

解氣,多年前累積在我心頭的憋屈今天總算釋放了。

晚上我躺在寬敞的床上。手機跳出一個類似係統自帶的選項:

“尊敬的客戶,您自由假期的額度剩餘2天。”

馬上手機屏幕出現了一個倒計時的“2”,若隱若現直至消失。我閉上眼睛,很快進入了香甜的夢鄉。日子就該像今天這麼過。

早晨起來我有點想兒子小皮,以往他這個點還懶洋洋地趴在床上不肯起。要等我給他揉揉背,講個奧特曼故事才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