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家裡安靜地出奇，也沒人需要我去做早餐了。不是很習慣。

照常來到了單位，剛坐下就收到了同事小燁的微信：“王總，今天送孩子第一天去幼兒園，我稍微晚到一會哦。”

她居然結婚生子了。我見過最溫柔、最淑女的女同胞，之前還是萬年單身，在這個時空已經成為了媽媽。真為她感到高興，像她性格這麼好的人，進入婚姻，一定會成為好妻子和好媽媽的。

我馬上回了一個：“不著急，寶貴的人生第一次。”

我是個有鋒芒的人，不管是做自己還是做彆人的誰，所以一直以來並不受到一些好評。儘管我自認為對這個家付出了很多，但是我的老公對我評價並不高。吵架的時候，他會說孩子我帶不好。說很多，說我不溫柔。等等。

有時候我會反複回憶，自己當初踏入婚姻的理由。戀愛三年，結婚七年，有時候能夠清晰感受到對方對自己這份感情的打分，沒有低到不合格，但在一個尷尬的區間內。遠遠達不到我想要的偏愛。在涉及到他父母的任何時刻和話題，我屬於被犧牲的那部分。

今天是情人節，不想這些了。剛在辦公室坐下，綜合科的小李就過來告訴我：“王總，一早就有兩束花送給您，怕影響不好，給您放在汽車後備箱。”

“花？”現在還有人給我送花，我有點意外。

“嗯，兩束！玫瑰花，都是。”

馬上要組織召開部門大會，昨晚加班到十點準備材料，沒時間多想，我便急匆匆地往會議室趕。

轉眼中午，方才想起來車後背車廂的花，趁四下沒人，我才打開車蓋。兩束花都是較大的規模，不同的風格。看了下留言牌，一束粉紫氤氳的是李若愚送的。寫著“青春永恒。”似乎是想挽留什麼。我順手拆下留言牌。

第二束是粉橙色的鬱金香，纏著層層疊疊的緞帶，卡片上寫著“贈佳人。”落款赫然是“羅森”二字。

我十分疑惑，猶豫再三把這張留言牌放在了後車廂裡。

在情人節給不是老婆的女人送花。他還有這閒工夫？

剛到下班時間，小燁便從辦公室急匆匆往外趕，她背著雙肩包腳踩跑鞋，穿著一件短款的白色羽絨服。

“她天天這麼風風火火的？”我問綜合科同事。以前印象裡的她，文文靜靜，天天都是跟小姐妹一起出去玩。

“王總你忘啦？她老公兩地跑，他們差不多是周末夫妻，她都自己帶孩子。挺辛苦的。”

我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禁想起平日裡的自己,也是這樣天天在趕場式的奔波中。這份苦楚沒人能夠理解。最困難的幾年，自己的母親也選擇了袖手旁觀。

“給小燁的工作安排得寬鬆點。”我吩咐道。

“她不肯，要強得很。”

不急不緩地回到家裡，我換上絲質的睡袍，煎了一塊牛排，配上冷橙汁，簡簡單單度過屬於自己的情人節也很不錯。

刷著手機，突然刷到了小燁新發的朋友圈。令人震驚的是，這是一張她跟小皮的合影。兩個人笑得很甜。

“跟兒子一起過的情人節。”文字配的是。

我的耳朵嗡嗡的。原來在這個時空，小燁就是原來的我。羅森選擇的女孩就是小燁。

跳出原先的設定，我變成了旁觀者。

突然傳來了門鈴聲，我放下手機去開門，剛一開就被來人緊緊圈住，強烈的氣息襲來，把我按壓在了牆壁上。

“你…你這是乾什麼？”

來人正是羅森，他湊過來我脖頸處吸了一口，笑著去解我的衣帶，動作甚是熟練。

“花收到了嗎？”他滾燙的氣息傳來，緊貼我的耳側，責怪道“收到也不講一聲。挑了你喜歡的顏色。”

我慌忙掙脫開他：“你，你有老婆小孩的人，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露出不以為意的表情，一把將我抓進懷裡：“今天怎麼廢話這麼多…”

看樣子，自己變成了老公的小三。

衛生間洗臉的間隙，手機桌麵又出現了提示：“尊敬的客戶，您自由假期的餘額為1天。”

此時，外麵傳來他的聲音，看來是醒了。

他躺在床上張開臂膀像是一隻等待撫摸的小鷹，我不動聲色地靠近，依偎在他懷裡。

“以後我們工作時間也會碰到，跟你們一把手談好了，項目都給你們做。”他一邊說著，一邊輕柔地摸索著我的背，“王總滿意嗎？”

城投存量沒做的項目，少說也有好幾十個億，這麼一來，我一整年的業績都穩了。

“嗯。”我仰起頭看著他的眼睛，溫柔地提醒，“情人節不準備回家了？”

他沒有表態，隻是輕輕說了句：“花送過了，說晚上應酬有事。”

“不會發現嗎？小燁每天一下班都趕著回家。”

“今天怎麼啦？這麼反常。”

“就覺得你好淡定。”

“她有她要忙的事情。天天負能量，我看了也挺累的。”

窗外有股涼風吹進，“天天負能量”這句話很熟悉，一直以來我聽得不少。這句話熟悉地我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如果可以，誰都不想負能量的。

我默默地想，如果沒有這麼多壓力，沒有這麼多待辦事宜。我想一直一直正能量。

過了晚上十點，羅森收拾好東西回家去了。我笑顏盈盈地送走了他，之後便撥打了第一天我收到的那通電話。

“喂，你好王女士。”接起的還是那個穩重的男聲。

“您好，我想問一下，我老公送我的這份自由假期有效期是不是隻剩1天了呀？”

“是的，女士。”

“還能延遲嗎？”

“女士你還想延遲多久呢？”

我遲疑了下，回道：“我還沒想好，但是肯定要比一天長。”

“是這樣的女士，一般情況是不能延遲的。但是，我們心想事成商店現在是百年店慶活動，可提供您一次在虛擬空間兌換自由的機會。”

“用什麼兌換？”我好奇詢問。

“用那些不自由。”

“不自由指的是？”

“傳統意義上的不自由，你這些年經曆的那些。”電話裡的男聲回答道。

“他知道我可以兌換自由的事情嗎？”

“不知道。”電話裡的男聲少許停頓了下，接著說“男人和女人，都享有賦予和選擇的權利，女士您說是吧？都是平等的。您可以用他現實生活中的不自由換取你在虛擬空間的自由。兌換比例是10：1。這個時限需要您在手機上自己操作，輸入時限，隻有一次機會。

“好的我考慮下。謝謝。”說完我便掛了電話。

躺在新購置的按摩椅上，我淺飲了口方才剩下的紅酒，晚風，微醺。這兩天享受了過去幾年都不曾享受到的平靜。

自由假期的最後一天，早上銀行內部開表彰大會，一把手在會上大力讚美了我領導的部門，我也感受到自己從業以來從未感受到過的成就感。

會議間隙還收到羅森發來令人臉紅心跳的微信，這種微信結了婚以後他很少發給我，他還透露政府方有意將我們銀行作為唯一的合作銀行。

沒有家事的紛擾，似乎解決了我所有的煩惱。我不再需要再成為一個全能選手。

我察覺到我開始愛我的老公。

小燁到我的辦公室跟我彙報工作，我看著她略顯憔悴的臉龐，不禁問她是否晚上自己帶小孩睡覺。

她點點頭，解釋自己有點睡眠不足。

這我很清楚，小皮很驚醒，一個晚上很能折騰。

“孩子大點就好了。”我寬慰道。

她垂著頭點了點頭，“報告裡的錯誤我馬上修改，王總不好意思，最近有點累。”

她額前的碎發有點調皮，遮擋了她半張清秀的臉，有這樣的媽媽，小皮還是能夠一直幸福下去的。

“有什麼困難，一定要跟我說。”

她聽了方才抬起頭，感激地對我笑一笑，這笑意帶著些苦味。

她還穿著那件白色的羽絨服，隻是袖口已經粘上了灰色的汙漬。

時間轉眼到了晚上，距離三天假期的結束隻有幾個小時了。

經過一天的考慮，我再次撥打那通電話。

“王女士，您好。考慮好了嗎？”

“我這三天的假期，是我老公三十天不自由換的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原先這些是客戶的秘密，但是您丈夫違反了我們最初的初衷—純粹的自由，給您添加了諸多考驗。”電話裡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波瀾，“所以我們也相應提供您一次選擇的權利。”

“李若愚是他搞出來的？”我恍然大悟，“試探我？還讓我當他小三？”

對方沒有答複。

人的一生隻有三萬多天，所以我們要活好有限的每一天，自私一點，為自己而活。

打開手機桌麵，我決定了，在輸入時限的空格裡輸入我想兌換的自由時間，3000天。

然後篤定地，點擊了

確認。

往後餘生，要感謝老公的愛和奉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