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廢太子的賜婚,這道賜婚旨意才更令眾人意想不到,如一道驚雷在京城中炸起。見這位皇上眼中釘的婚事終於有了著落,家中有女兒的不禁都鬆了口氣。
寧遠侯拿過聖旨將其鎖在書房暗處的紫檀木盒子裡,蹙著眉沉思,聖上真是逮住他們家薅羊毛,塞了一個又塞一個,這個可不比廢太子,廢太子好歹皇上念及是自己親子,到底留了幾分薄麵,這位可是皇上的眼中釘肉中刺啊。
當年的少年麵冠如玉,從小能文能武,深得先帝恩寵,甚至有傳言說要傳位與他。
不料先帝剛一駕崩,聖上就忍不住對兄弟的恨意,將他的母妃賜死,其外家賜死的賜死,流放的流放。
那一年,十三四歲的少年脫服請罪長跪在宣政殿門外,披散著墨色的長發,潔白如玉的額頭磕的那是個頭破血流,血流的滿頭滿麵。一遍遍哀求聖上恩典,像一隻引頸而戮的天鵝,跪在聖上腳下,苦苦乞求聖上賜死自己,隻求放過母妃及外家。不少朝臣看的動容,不曾想皇上不顧體麵,將少年踹翻在地,肆意發泄自己不滿,淩虐著少年,甚至踹到少年的要害上,淒厲的慘叫聲頓時回響在整座大殿之中,少年蜷縮著身體疼暈了過去才被抬走。當年的那幕朝野中多少人還至今曆曆在目,回想起不禁唏噓不已。
聖上睚眥必報的性子,即使如今那人對他沒有任何威脅也見不得他半點好,恨不得將其踩到泥裡,真是聖上的眼中釘肉中刺。
那人也算是命運多舛,好不容易在戰場上用命換來的戰功,卻中毒倒地一病不起,當年又被聖上踹到了要害,也不知道如今這身體還能成事不,自己這個庶女嫁過去估計得守活寡了,白賠了一個女兒過去。
此時,侯夫人林氏從外間走進書房,從身後仆從端著的托盤上,將八寶粥放在書案上,粥香氣四溢。
“侯爺,婉兒姐大婚,如今聖上又賜婚,府裡也算是雙喜臨門。”
寧遠侯更是眉頭蹙得更深,“哎,府裡適齡婚嫁的庶女就璃兒姐一個,到時婚事還得夫人操心。”
“妾必是省得的。”林氏輕笑,“侯爺,府裡的事情交給妾您放心。”
侯爺長舒口氣,“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還好有夫人這個賢內助,本侯才能少操點心。”
林氏笑笑不語,她也聽過這位王爺,沒什麼前程的,雖然如今自己插手不了沈璃的婚事,嫁給他也算是不錯,聽起來好歹是位王妃,入皇家玉牒,至於前程,自是比不上自己女兒前程似錦。對了,完了把這個好消息悄悄地遞給馬上科考的朗哥兒,自己妹妹嫁個這樣個人,他怎麼能考好。
沈璃從正廳回到了自己院子,靠在床頭撚著帕子思索著這位王爺,年少得誌赫赫有名,英雄落幕而已,算起來自己還算占便宜呢,起碼不用擔心嫡母將自己嫁給不靠譜的。
雖然這位不受皇上重視,隻要嫁過去人靠譜就行,征戰沙場的英雄,幾個又不珍惜自己的妻室呢。想到這她癡癡地笑了,不論如何,總比侯府這麼不自在強,好好把人哄哄,相信不是個不講理的,自己還能出入自由,想想還真是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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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敗的王府,處處顯露著衰敗的跡象,暮氣沉沉。
“爺”劉勇急匆匆的前來。
“你個沒眼色的,沒瞧見爺在喝藥麼。”何長史端著藥碗瞪了這個沒眼色的家夥一眼。
再轉過身看看自家王爺,自從爺重病轉醒後,不言不語,眼眸黯淡無光,睡夢中經常驚醒,神情恍惚,本就清瘦的身軀更加顯得單薄寂寥,請來的大夫也說讓爺不要憂思憂慮,多走動走動才有精神,可王爺仿佛就像抽掉了精氣神一般,整個人頹唐無比。
“什麼事?”靠在床頭的青年嗓音低沉,向來人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