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實在是勞煩您照顧我家逆子。”
蔣京年沒在辦公室。
丁蔓走回教室,把習題塞進書包,轉身向樓梯走去。
“不去見見你爸麼。”
她站在樓梯上,望向腳下坐著的那個背影。他佝僂著身體,雙手拄著下巴。
“丁蔓,又在多管閒事兒。”
他聲音靜靜的,沒什麼波瀾。
“那就當我是在多管閒事吧。”
丁蔓從書包抽出一袋零食,塞進他懷裡。
“請你的。”
蔣京年望向她的背影,又看向懷裡的動物餅乾。
“幼稚。”
蔣京年坐在樓梯上,冰涼的石階刺骨,順著屁股遍布全身的涼意。
他嚼著動物餅乾,望向家的方向。
柳絮紛飛,他打了個噴嚏。
絨球似的漫天,地上滾著,角落裡打著轉積存著。
“遲早把這些柳樹全砍了。”
蔣京年捏了捏鼻梁。
丁蔓戴上口罩,揣著兜走在路上。
丁衍和舒然一左一右,跟護法似的。
“北京這柳絮期是真煩人。”
丁衍摩挲著後脖頸的紅疹子。
“哥,我拿毛線給你編口罩啊?”
丁衍無語的看向她。
丁衍:“誰家戴毛線口罩啊。”
舒然:“你妹學習學傻了。”
舒然攬上丁蔓的肩膀。
“我今天可看見了,你給周星芒飲料..嗯?”
舒然瞥了眼丁衍,壓低聲音道。
丁蔓:“彆瞎編排昂。”
丁蔓把手裡的數學書窩成卷狀,敲了敲舒然的屁股。
打打鬨鬨的穿過胡同,路過白底紅字的鐵牌。
丁蔓坐在窗前,寫著作業,偶然想起坐在台階上吃餅乾的蔣京年。
手中的筆劃拉著,留下一個“年”字。丁蔓被嚇了一跳,抓過塗改液塗滿。
沒禮貌的小子。
初中時期,蔣京年始終保持著他的萬年第二,和丁蔓這個第一井水不犯河水。丁蔓不去管他的閒事兒,他也不招惹丁蔓這個麻煩精。
中考前夕,丁蔓第三次見到了那個點頭哈腰的中年男人,又是為了蔣京年而來。
他眼角的皺紋又爬上幾根,一如既往,蔣京年還是坐在那節樓梯上,發著呆,風吹起少年的白襯衫,他緊緊鎖著的眉毛,心中萬千的吹也吹不去的思緒。夕陽西落,像是一年前的模樣,一樣的柳絮紛飛。
丁蔓戴著口罩,捧著最後的複習資料。
路過時,她沒去管閒事兒,照樣丟給他一包零食。
“這個沒餅乾好吃。”
他衝著她的背影喊。
“您還挑上了?”
丁蔓頓住腳步,轉身推了推眼鏡。
“咱倆又不熟,看在我哥麵子上才分你一包好不好。”
他半埋在陰影之中,側臉淩厲分明,眉目冷淡。
“不管閒事挺好的,看你的書吧。”
丁蔓頓了頓,在他旁邊坐下。
“乾嘛?麻煩精?”
“有病的小屁孩。”
丁蔓罵了句,從書包掏出一份卷子,丟到他膝上。
“你的數學卷子。”
“滿分,彆再叫欣賞你的人失望了。”
丁蔓從數學老師那裡出來,替蔣京年取了卷子。
她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
“紋身貼快掉了,記得換新的。”
她不屑的扭頭走了。
蔣京年一驚,看向胳膊,他輕輕扣了扣,明明是剛貼的,牢固的緊。
“麻煩精。”
“蔣京年。”
身後響起父親的聲音。
疲憊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