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蔓撥開一旁的紗簾,提起掛在窗上的鎖。
蔣京年後退兩步,隨著吱呀呀的響聲,窗戶被丁蔓輕輕推開,晚風直挺而入,吹起她鬢邊的長發。
草蟲的叫聲更為響亮,少年的麵孔愈發清晰。
蔣京年站在窗邊,神色淡淡,眸中閃著星子。
“怎麼回來了?”
丁蔓揉了揉紅腫的眼睛。
“哭了?”
蔣京年倚在窗邊,笑了。
丁蔓瞪了他一眼,又拿起放在桌上的書卷讀了起來。
“中考不是結束了麼。”
蔣京年長手一伸,伸進丁蔓房內,勾過了放在一邊的外套。
丁蔓沒好氣的撚著書角。
“高中課程。”
蔣京年打量她兩眼,又望向她厚厚的鏡片。
“很晚了,你還不回家嗎?”
丁蔓推了推眼鏡,不自在地對上他的目光。
蔣京年笑了,嘴角一對淺淺的酒窩,痞氣極了。
他摸了摸後腦勺,頭發紮紮的。
“在哪都比在家好。”
他靠在紅磚牆旁,望向天邊的明月。
紅牆爬滿了蔓枝,繁衍生息。他從那蔓上揪下一片葉子,把玩著。
“小葉兒亦能攀附於蔓枝兒,往高了,往快了爬,你也行。”
丁蔓聽不懂他的話,隻覺得他矯情。
每當他說話時,他眉尾那顆特彆的小痣總是一動一動的。
蔣京年又回頭看向她,皺了皺眉。
“麻煩精。”
“我的意思是,往高了爬,是為了找尋屬於自己的方向。”
蔣京年搖了搖手裡的外套。
“走了,就為了拿這個。”
蔣京年長得很高,就算是隻看背影,走遠的背影,依舊顯得格外高大,或許是因為孤獨,總是有種若有若無的清冷。
那天之後,蔣京年似乎有意無意的避著丁衍,連帶著丁蔓也很少再能見到他。
丁蔓有所預感,或許他們這次真的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
高一,盛夏時節,蟬鳴不止。
學校裡有一顆老樹,就從地下紮根,生長到了操場邊,整片操場唯一的陰涼,軍訓結束的丁蔓,坐在樹下,靠著舒然的肩膀。
劇烈的陽光順著樹葉傾瀉,撒了滿地。
丁蔓偷偷地抽出軍訓前藏在樹下的相機,拍下了整片操場,穿著軍綠色訓練服的學生們環繞著操場,豔陽高照,藍天白雲,紅色的建築屹立在操場邊,玻璃上反射刺眼的光芒。
放下相機查看照片時,丁蔓望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一點一點拉大照片。
少年一身軍綠,側臉埋在陽光下,鋒利挺拔,粗濃的眉尾邊,有一顆棕色小痣。
他又長高了。
蔣京年站在隊伍最前方,邁著修長的雙腿,跑的飛快。
配套的帽子被他彆在褲腰上,隨著奔跑而起落,頭發又長了些,利落的黑色短發在耳邊飛舞著。
“那不是蔣京年麼?”
舒然放下礦泉水,指了指。
丁蔓回過神來,似是心事被戳穿的窘迫,她撓了撓眉毛。
“沒想到他也來育心了?”
舒然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拄了拄坐在一邊望著蔣京年發呆的丁蔓。
“小時候他是不是還幫過你來著?跟那個誰,叫你四眼妹那個?”
丁蔓搖了搖腦袋。
“不記得。”
舒然看看她,“你真不記得假不記得?”
丁蔓假意的搖搖頭,“什麼啊,完全不記得。”
隔壁班剛結束上午訓練的丁衍在姑娘們旁邊坐下來。
“丁衍,如果你再喝我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丁衍停了動作,把嘴裡最後一口水咽下去。
“平安,彆這麼小氣嘛,好渴的。”
丁蔓白了他一眼,奪過自己的礦泉水。
“從小到大哪都有你。”
“我是你親哥誒,我不在還能誰在?”
舒然指了指操場上跑著圈的蔣京年,問丁衍:“那會不是號稱好到穿一條褲子麼?現在這是怎麼了?”
丁衍一說到這個就來氣,揉了揉鼻子, “還能怪誰?怪我那媽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