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藤貴和2(修) 除非死亡來臨,否則……(1 / 2)

在確定安藤貴和配合之後。

“江川裡美——川奈高中和你一屆的同學,對她還有印象嗎?”

探監室裡,古美門拋出了第一個問題。

“……江川嗎?”

安藤貴和再次瞥過照片,“完全看不出高中時候的樣子了嘛……就是她要對我不利嗎?這還真是,讓人驚訝。”

——說驚訝但看上去卻完全不是呢。

“高中的時候曾經有人在bbs論壇上爆料你和學校裡非常受歡迎的老師交往,並最終將他殘忍拋棄,當然還有你和社會人士交往過密的緋聞——而根據我的調查,這幕後的人所用的賬號是江川裡美所在的新聞社的公用賬號。

“因為過於常人的魅力受到異性的追捧,卻同時被同性的嫉妒和惡意包圍。這種事情發生在日本……還真是一點也不讓人驚訝啊。”

男人彷如詠歎般地總結。

安藤貴和表情幾乎沒變,她乜斜著看向古美門,餘光甚至囊括了他身後的兩個陌生少年。

“所以你要和我確認的就是這些事情嗎?”她說,“這聽上去可沒有什麼意義。”

古美門毫不在意地勾起嘴角,“那澤野報社呢?”

安藤動作一頓,終於正視過去。

“有關於安藤貴和案件的第一批報道,也由此引發了後續在全日本的輿論,應該讓本人也印象深刻吧雖然對大部分人來說,新聞報道的作者常常是被忽視的存在,但顯然,在最強律師古美門的調查下,一切細節都無所遁形。”

古美門一頓,“不錯!這篇報道的記者正是你的高中同學——江川裡美。看來,即便過了這麼多年,那惡意依然沒有絲毫的消退啊。”

……惡意。

伏黑忍不住向古美門看去。雖然聽話的人並沒有意識到,但“惡意”這樣的詞其實是非常“咒術界”的說法。雖然被特彆告誡不要參與今天的對話,但隻是觀看著古美門和安藤貴和的對峙,聽見他們的言語交鋒試探都讓伏黑感到莫名的緊張和驚訝。

——可以說,雖然咒靈任務被委托給了咒術師,但顯然真正把握著這次對安藤貴和調查進展的,卻是這位古美門律師。

但是。

伏黑低下頭。

但是……他們從未具體透露過具體目的和咒術相關的事情,而從之前的對話來看,加藤惠美次長顯然也沒有向古美門律師和盤托出。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古美門律師對咒術界的了解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今天的調查到底又將通往何處?

……煙星在女人手指尖燃滅。

房間裡,隻剩下古美門和安藤貴和的交談聲。

“想要在輿論上給我掰回一局,塑造校園暴力的受害者形象嗎?”安藤貴和隻能如此猜測,“但你應該知道,森林發生火災,火勢絕不是丟下火苗的人可以控製的。而新聞一旦公布於大眾,所引起的輿論效果也往往不由報道者者掌握。——比起一個校園霸淩的受害者,殺害三任丈夫的‘終極惡女’才更能引發觀眾的興奮點吧。”

“畢竟,”她幾乎抽離地講述到,“改變人類固有的映像和偏見,永遠比塑造更困難。”

“被點燃的火刑台當然不可能那麼輕易能被熄滅。”

古美門沒有輕易否認安藤貴和的猜測,甚至給予肯定的暗示。

“但有時候也許一個解釋,卻可以打動一個腦子不清醒的法官,不是嗎?推翻日本法院和檢察院共同推動的死刑判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要抓住每一個可能改變局勢的細節。”

“……”

似乎被說動,安藤貴和緩緩鬆弛了肌肉。

她一邊抽著煙一邊回憶著道:“隻是因為奪走了他們最喜愛的老師,所以才被專門針對了,不過對我,他們也就隻敢這樣了。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大田原和夫——雖然老了很多,但倒沒有很多變化,不至於讓人太過作嘔,差點以為會變成腆著大肚子的老頭子了,沒想到收拾得倒還挺乾淨的,是結婚了嗎?”

“據說還沒有哦。”

安藤貴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所以篩選出來了這三個人,是……‘擔心’他們嗎?”用了一個中性且曖昧的詞,她對古美門說,“那我的建議是,選大田原和夫吧,一個非常懦弱的男人——如果是要尋找什麼突破口的話,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呢。”

古美門卻說:“懦弱的男人嘛?看不出來這種懦弱的男人會在安藤貴和的品味上。”

“是國文老師吧,我記得。”安藤淡淡地說,“上學的時候總會對這種在櫻花樹下壓著嗓子念俳句的成熟老師抱有好感。不過相處久了就發現本人真是無聊又懦弱,據說結束關係的時候,哭了很久呢,還真是沒用啊。”

“那還真是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啊,像我就完全不會為了女人哭泣!”古美門翹起腿,“那這位呢?丹生穀由美。”

“她嗎?”

安藤貴和思忖了一會,才搖搖頭說道:“不是很有存在感的好學生吧,完全沒有交集呢。不過……”

她忽然前傾。

“打算把我塑造成校園霸淩的受害者嗎。我可不是你想象中校園霸淩的受害者形象,論壇裡說的事情,包括混跡black道、和有錢男人交往、引誘老師又拋棄什麼的——全都是真的哦。”

“和十六七歲的未成年少女談戀愛,怎麼看都是成年人承擔更多責任吧。”古美門不以為意,“所以你和這位丹生小姐完全沒有過交流嗎?”

“怎麼,她做了什麼事嗎?”安藤貴和說,“你好像格外關注這個人。”

“當然是因為,那個被校園霸淩的人實際是丹生穀由美吧。”古美門揭破真相,“但令人驚訝的是,當初的霸淩者和被霸淩者,江川裡美與丹生穀由美十年之後,不僅在一間報社工作,而且兩個人還成為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安藤貴和動作一慢,露出微微愕然的表情。

“這……這還真是讓人驚訝呀。”

——那是真正的、幾乎不帶任何私人情感的、純粹的驚訝。

……

二十分鐘後,探監結束。

安藤貴和在獄警的陪同下離開,甚至沒有道彆和回頭。她不能理解古美門一定試圖從她口中得悉的所謂懷惡意者的原因,這對她的脫罪幾乎不會有用處。

——仿佛是被拉到一個莫名其妙的舞台,表演一堆自己都不熟悉的劇情,這是一場毫無營養可言的會麵,

走在監獄漫長、寂靜的走廊,女人獨自回想著方才和古美門的對話。

“……江川裡美是學校霸淩團夥的首領,當時丹生穀由美有一段時間成為了她們瞄準的對象。原因?我怎麼會知道原因——學習成績太好、不聽話、或者太聽話,暴力的原因唯一原因隻有施暴者的意願吧……我記得到了高三的時候江川裡美換了一個新的目標……是原野吧……好像是這個姓氏……

“……你懷疑丹生穀由美才是寫關於‘世紀惡女’這篇報道的那個人嗎?我不知道。誰會在意高中的時候完全不認識的同學是否有文學才能?

“……我和丹生穀由美、還有江川裡美沒有交集……你是說幫助嗎?我可不會去管這些事情,我說的‘沒有交集’,就是根本沒有說過任何話、也沒有叫過朋友的‘沒有交集’。畢竟,我可對那些高中生的小孩把戲可沒有任何興趣——不管是欺淩還是被欺淩,都沒有一點興趣。那個時候的我可是在,非常專心地忙著……我自己的事情……”

……

江川裡美、丹生穀由美、大田原和夫……

相比高中這些不相乾人、過客一般的故事,安藤貴和想,真正讓她記憶著的,或許隻有那段高中的少女時光所代表的貧困、孱弱。

但即使是這些,她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記起了。

——出生在日本一個典型的底層家庭,就如同神社外被青苔淤泥爬滿的台階一般,是社會的墊腳石,也是永遠無法參見神靈說出祈願的卑微存在。

父親因為賭博從一個普通混蛋變成一個酗酒、家暴、混跡□□的混蛋,而作為家庭主婦的母親雖然愛著女兒,在麵對作為丈夫的男人的暴力和控製卻根本無能為力,她懦弱地隻能在丈夫的拳頭下企圖用自己單薄的身體護住兩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