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轉術式，反轉術式……”富堅逸雄低喃著這個名字，謔得笑了，“還真是天才一般的想法。令負麵能量變成正向能量以達到治愈的效果。咒力確實是不詳的負麵能量，但這種超脫人類□□桎梏的存在或許也是人類再一次進化的鑰匙，我實在期待解開這個未知的謎題。”

他微笑著教導自己的繼女，語氣堪稱和藹：“惠美，你必須承認，他們是不一樣的。——那種超凡力量的存在，本身就是這個平凡枯燥的世界的驚喜，無與倫比的驚喜。”

加藤惠美垂眸，沒有再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

她看到裕子靜悄悄地走近，將準備好的茶點放在桌上，又特彆將一碟銅鑼燒點心上放在自己麵前……

最終，母親柔順地坐到了“父親”旁邊的位子。

“我以為父親會選擇保外就醫的。”她低垂著眼睛，看著麵前一個手指大小的銅鑼燒，這是母親裕子曾經最擅長的甜品。

“啊，這可不行。”富堅逸雄露出並不讚同的表情，“這種事情傳出去可是會被媒體大肆批判，既然已經選擇了服刑，何必要去做一些沒意義又惹人討厭的事情。——做一個迷途知返、知錯就改的政治家也不是一件壞事。”

他隨手拿起了桌上的點心品嘗一口，如往常一般誇讚自己的妻子，“很好吃，裕子的手藝還是那麼好啊。”

裕子抿著嘴唇露出笑。

加藤惠美看著麵前的“父母”，說：“看起來這所監獄已經完全在父親的掌握中了。”

“掌控監獄？”富堅逸雄哈哈一笑，“這可是警視總監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惠美你未免太過於高看我這個已經超過退休年齡的老人。——隻是監獄長照顧我這個可憐的老頭子，提供了一些方便罷了。”

裕子是如此關注自己的丈夫，以至於在第一時間跟隨著視線裡的人露出笑靨。雖然，她根本不知道丈夫在笑什麼。

這畫麵奇異得和諧。

——加藤裕子和富堅逸雄的年齡差距超過十歲，但沒有人能懷疑這個女人的愛情。

當尚未成年的加藤裕子和前任丈夫為了愛情離家私奔時，富堅逸雄正在政壇大展雄風。而他當垂暮老去的時候，失去丈夫陷入無助的加藤裕子帶著滿腔不知何處安放的愛情闖入了他的世界。

她崇拜他、敬仰他，甚至看著逐漸蒼老的愛人生出濃濃的憐憫愛意……

加藤惠美看著母親再次感歎，愛情的發生或許是神明不可預知的遊戲，但陷入愛情卻是一種絕對的天賦。

“我想，接下來父親要更小心一些。畢竟那種奇異能量給這個世界帶來的除了驚喜，還有危險。一旦真正走進那個世界，麵對的將會是世界觀的全部崩塌。那是……凡人從未觸及、不可觸及的世界。”將自己發散的思維收回，加藤惠美好心地提醒並警告自己的繼父：“在那些咒靈麵前，人類的任何反抗都沒有意義。而那群咒術師，他們的存在遠遠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即便經過再多的訓練也無法比擬那種天生的力量……”

她又想到了乙骨憂太。

一個未成年的高中生從開始學習咒力短短一個月，成果卻要超過任何一個辛苦訓練多年的警察，這種非人力可以彌補的差距幾乎讓人膽寒。而更可怕的是，驅使這恐怖力量的，僅僅隻是咒術師的心意……或者該說是他們的情緒、瘋狂的情緒。

富堅逸雄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繼女那句話中隱約的、不可言說的微妙情緒，又或者素來高高在上、操縱人心的他並不在意。

“那就讓咒術師負責處理掉那些怪物，要善於利用資源啊，惠美。這個世界大家總是各司其職，沒有人是無用的。”他笑眯眯地說道：“就像清掃的工作需要有清潔工，而坐在會議桌前決定這個國家方向的人則是政治家。——說起來，這所監獄咒靈的清理還要有賴於咒術師的幫忙呢。

“畢竟是一把老骨頭了，要是被看不見的東西壓在了肩頭那可不是什麼好事。我記得咒術界對咒術師劃下了等級，最高的稱之為特級。能請到咒術界的特級咒術師出手做這種小事，還真是不容易啊。”

“……五條悟？特級？”

加藤惠美露出奇怪的表情。

富堅逸雄立刻意識到了不對。

他不動聲色地說：“是的，特級咒術師，據說是咒術界最高的等級。因為不放心所以特地提出希望能由特級咒術師處理，據說任務最後交給了那位五條……悟。——是五條家的孩子，菅公的後代。一千多年流傳到現在，是血脈純正的貴族後代啊。”

在崇尚血統論的這個國家，即便是成功如富堅逸雄，也難以避免對這些流傳了“神化”血脈的家族存在潛意識的在意乃至崇慕。更何況“五條”這個將名門、貴族、血統、神道……，幾乎所有概念都堆砌在一起的存在。

加藤惠美看著麵前的老人，忽然忍不住有些想笑。

“如果是上次我在監獄撞見的那個孩子，那麼確實也是特級咒術師。不過那不是五條悟，他叫乙骨憂太。”她語氣委婉地說，“雖然是特級咒術師，但是同時也是特級被咒者。比起監獄裡的那些咒靈，寄宿在他身上的那個特級過咒怨靈才是最危險的詛咒。”

富堅原本拿著抹茶糕點的手僵在半空。

裕子略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女兒，她並不了解咒術界，就如同她不了解丈夫國會議員的工作一樣。

似乎終於欣賞夠了自己這位繼父難得失控的表情，加藤惠美這才緩緩開口。

“父親似乎將那些與怨靈、咒力混跡在一起的咒術師想得太溫馴了一些。我們這位特級咒術師五條悟……可是咒術界的大麻煩呢。”

……

一個小時後，加藤惠美離開了監獄。裕子因為工作人員的身份得以自由活動，於是親自將女兒送出了監獄。

她依依和女兒惜彆，這次見麵最終結束於夕陽下的一個擁抱。

*

“所以‘M’的意思是……‘Mom’的意思嗎？”

“……也可能是Mikoto Misumi（三澄美琴）的意思。”

“所以調查有結果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