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是個有手段的女主人,血衣侯府的奴婢們叫她一個個調/教的極為妥帖,低著頭手捧時鮮瓜果匆匆而來,手麻腳利的收拾完碗筷又匆匆而去,沒有發出半點讓人不悅的聲響。
在白伯瑾發問的那一瞬間,白芊紅心裡並沒有她一直以來以為會有的慌亂感覺,反而是有一種終於來了的鎮定感。
身為六國亡國貴族之後,卻能在不到而立之年為主將率領大軍北擊匈奴,領八百親衛精騎奔襲草原得以封狼居胥,而後以匈奴單於及左右部落首領人頭加封武安君,白芊紅心裡很清楚,白伯瑾從來不是一個如他所言的軍旅粗人。
或許早在自己從鬼穀回來時他就發覺不對勁了吧,他們兩個到底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從小到大,她所有的心事變化都沒來沒有瞞過白伯瑾,就連她前世赴死時也不例外。
然而,白芊紅是不可能承認的。
“你在懷疑我。”冷冷瞥了一眼白伯瑾,白芊紅麵露不悅,甚至還拿出了前世鬼穀夏姬的氣場,“要是連這些我都不知道,那我乾脆彆想著去競爭什麼四魈之位,老老實實躲在父親的羽翼下做個大小姐好了。”
“原來如此,是我小看了玉娘。”白伯瑾似乎有些驚訝,隨後露出一副被你被說服了的表情,不僅對著自家妹妹拱了拱手,還像討好似的給白芊紅剝了一個葡萄,“還請妹妹不要計較。”
“哥哥哪裡是小看了我。”白芊紅可不會被白伯瑾這幅伏低做小的樣子欺騙,沒有人比她這個妹妹更清楚白伯瑾的本質,在前世時白伯瑾可沒少利用他這副無害的皮囊來迷惑敵人,她都要記不清有多少敵人倒下了他的甜言蜜語之下,“難怪母親說哥哥是心較比乾多一竅,哥哥你可是天生屬狐狸的人。”
“你和我一母同胞,同年同月同日誕生於世,我要是是屬狐狸的,難道你還能屬雞不成?”見白芊紅不接受自己的討好,白伯瑾也不氣不惱,一口吃掉手上的葡萄,又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指尖上的汁液,站起身彈了彈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反唇相譏。
“什麼屬狐狸屬雞的?”蓁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了兩個孩子的身後,瞧了瞧氣的像是河豚一樣的白芊紅,笑罵道,“檀奴,好歹是當哥哥的,你又做什麼惹你妹妹生氣了?”
雖然一直陪在白亦非的身邊,但是不遠處兩個孩子的一舉一動蓁蓁依舊放在心上。
和後世裡許多二孩家庭的兄妹打架一樣,白伯瑾和白芊紅也不喜歡父母隨意介入到他們中間。
“沒什麼,我和哥哥(妹妹)說笑呢。”這又是雙生子之間一次奇奇怪怪的默契。
“好吧。”蓁蓁眼波流轉,笑著看了一眼在彼此使眼色的兄妹,看破不說破,蓮步款款又回到了白亦非的身邊,“你看,孩子們之間都有不能告訴我們父母的小秘密了。”
白亦非沒有回話,隻是輕描淡寫的瞥了兩個孩子的方向一眼,又低頭處理起來自己的軍務。
他是在嫌棄我們吵對嗎?
白芊紅眨了眨眼睛,看向身旁的哥哥。
不不不,我覺得他是在嫌棄我們兩盞油燈太亮了。書房本身就已經足夠亮堂,不需要我們這兩盞小油燈來增輝添彩。
白伯瑾暗地裡搖了搖右手食指,否認了白芊紅的猜想。
油燈?
白芊紅一開始還不明白,但是在看到父母那一方足以稱作歲月安好的恬靜畫麵時,她忽然就懂了白伯瑾“大逆不道”的調侃。
居然敢這麼陶侃爹爹,難怪你不敢吭聲呢~
明明是背對著兩兄妹低頭看書,但蓁蓁就好像是背後長了一雙眼睛,對兄妹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身為母親的蓁蓁連頭也沒有回就直接吩咐道:“時間已經很晚了,檀奴,送你妹妹回瑜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