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衛莊又冷笑一聲，接著道：“不過依我對你父王的了解，他沒有那個滅其全族的膽量。先不說白芊紅出身我鬼穀，四魈勢力詭秘難知連我自己都要提防，也不說那幾乎已經要成雪衣堡私軍的十萬兵力，單說她的母親嬴蓁蓁。天涯歌女的美名昔年響動七國，愛慕之人更是從朝堂到江湖都有涉及，要動她的夫君和兒女，那無疑是給他國一個出兵的絕佳借口，韓王沒有那個膽子。”

“你說的對。”韓非抬頭對月興歎，“彆說是秦國了，就是放眼其他五國，又有幾個國家是看得起韓國的呢？！”

氣氛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和紫蘭軒類似，今晚的血衣侯府上空也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平靜。

窗戶半開，蓁蓁披著一件華麗的天水碧色外衣坐在窗邊，單手支著下巴靜靜地看著院子裡正盛放著的越桃，嘴巴抿成一條直線，不言不語。而在蓁蓁的身後，白亦非正靠在蓁蓁常躺著的那張美人塌上飲酒。

這對在韓國，甚至是放眼七國都是極為尊貴的夫妻正在無聲的冷戰。

一陣涼風吹來，大病初愈的蓁蓁忍不住低聲咳了幾聲。聽到蓁蓁的咳嗽聲，白亦非舉杯的動作停了幾息。隻見白亦非低垂下眼，抬手一揮，蓁蓁所在的哪處窗戶就被關了起來。

“為什麼？”沒有轉身，蓁蓁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為什麼你非要促成這段婚事？你知道我對玉娘未來的打算的，我不允許她喜歡張良。”

“你太執拗了，夫人。區區一個張良，她就算喜歡了又如何？”對於女兒的愛戀，白亦非永遠保持和蓁蓁相反的態度，“這世上又不是沒有喪夫另嫁的先例。”

哪怕擁有世人看來完美無瑕的愛情，但是對待愛情本身，白亦非從來都是有些不屑的。

白亦非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嬴蓁蓁之間的這段婚姻摻雜了太多太多說不清的事情，他們這對貌合神離的夫妻能走到今天，從來不隻是“愛情”兩個字就可以概括的。

但那又如何？

白亦非無聲地握緊了手裡的杯子。

嬴蓁蓁始終是自己的夫人，這一點沒有人可以改變！

“可玉娘會傷心的。”知曉白芊紅前世經曆的蓁蓁有些感傷，“為了我自己的私心，我剝奪了她本該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我不願她連愛一個人都會被刺傷。”

“夫人，你小看我們的女兒了，她不會如你所想的那樣的。”到底是姓同一個姓氏的人，白亦非自詡還是挺了解自己的女兒的，“除非是你出事，她才會真的傷心，至於其他人，不過而已。”

此時的白亦非不會想到，他的這句話竟然真的在未來的某一天一語成讖，無可挽回。

“你說的這些其他人裡，有沒有包括你自己呢？”蓁蓁轉過了身子，問道。

“或許吧。”沉吟片刻，白亦非回答道，態度是當代男子少有的豁達開朗，“當初十月懷胎夫人吃了大苦，他們兄妹兩人多孝順你一點也是應該的。”

“你倒是開明。”蓁蓁歎了口氣，自私自利的人性原罪本能終究還是壓過母愛，起身走到白亦非身側，主動依偎在了夫君的懷裡，“你要答應我，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要保護好我們僅有的一雙兒女。”

“這是自然。”白亦非低頭吻了吻蓁蓁的額頭，放下手裡的酒杯一把擁蓁蓁入懷，語氣溫柔，“公主，請如當初那麼堅定不移地選擇嫁給臣時一般相信臣吧，白亦非不會讓公主失望的。”

雖然有些事情白亦非一直在瞞著蓁蓁，但是正如蓁蓁所堅信的那般，白亦非不會對嬴蓁蓁說謊，他對她所做出的每一份承諾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