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梧的故事可以說是一個非常狗血的故事。
她出生在鄉下的一個普通的家庭,父親是司機,母親經營著一家小店,弟弟比她小兩歲。
她不喜歡這個弟弟,甚至可以說是憎恨。從小到大,無論什麼事情都要讓著他,隻要他稍稍一叫,那就是被姐姐欺負了。
母親和父親總是說不會偏心,但人的心天生就是偏向左邊的。
她的吃穿用度不會比弟弟差,甚至可以比弟弟還要好上幾分,但是被對待的態度永遠比不上弟弟。
母親會對她洗腦,從小就告訴她,家裡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以後都要連本帶利還回來。不要和父母頂嘴,要聽話,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必須當一個淑女,長大後嫁個好人家,生一對兒女,這樣人生才算圓滿。
她信了,努力去討父母歡心,一次次壓抑自己原本的性格。直到她去了城裡上初中才覺得不對勁,去了更遠的城市上大專才意識到,這些話是不對的。
就連家務活也是由她來做,她問母親:“什麼時候弟弟也來做?”
“到他和你一樣大的時候。”這句話說了一年又一年,一直到母親把小店做大做好,一直到她快成年。
然後這句話變成了“男孩子做什麼家務,家務就應該讓女孩子來做,你想讓你弟弟變成一個娘娘腔嗎?”
原生家庭帶來的不止這些,其中大多都是由母親給她帶來的。
她永遠不會忘記在五年級的時候,因為犯錯,母親一腳把她踹到地上,說:“我養你還不如養一條狗!”
她的手臂內側有一道被電線抽打留下的疤,母親忘了這是因為什麼留下的,生氣地質問:“這是我的女兒,你憑什麼讓她留下疤痕!”
“這是我的女兒,你憑什麼.....”這個句式她從小聽到大,這讓她有一種自己是物品的錯覺。
當她說出疤痕是被母親打留下的時候,母親又責怪道:“當初都跟你說了不要躲,你看現在留疤了,滿意了嗎!”
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根本說不完。
在她很小的時候,弟弟貪玩燒了房間,導致她臉上有一塊醜陋的疤。
這塊傷疤導致她小學和初中都在嘲笑中渡過,直到去了大專,這些伴隨了她半輩子的嘲笑才消失。
小學比初中好多了,那時候的小孩子不會什麼臟話,翻來覆去還是那麼幾句。她以為隻要自己表現出不好惹的一麵,就可以不被嘲笑了,於是她就這麼做了。
在初中班上男生用傷疤取笑她的時候,她追了上去。但是她高估了自己,她根本追不上那些男生,反而使那些男生覺得有趣極了,變本加厲。
什麼樣的詞都可以用來形容她,生化危機,校園食人花,腐爛發臭的蘋果,會被問長得這麼醜為什麼不去死。
在一場席卷全球的疫情裡,他們說就是因為她太醜了才會有疫情,她就是導致數千萬人死亡的元凶,是病原體。
不止語言上的欺淩,還有行為上的。他們把她當作行走的瘟疫,避之不及,被分到一起做同桌都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她碰過的東西,如果是小物件會被直接丟掉,大物件會被反複擦拭。
她的作業本永遠不會被放到她的桌上,會出現在講台上,地上,垃圾桶邊或者成為捉弄人的道具,丟到哪個男生桌上。
和男生相比,女生的行為可以說是善良到極點,僅僅是被孤立,除了必要的交流外,不會產生過多的接觸。
她也和老師父母說過這些事。
“說你兩句又不會少塊肉。”“同學之間的小摩擦不要放在心上,他們隻是和你開玩笑的。”“他們為什麼隻欺負你不欺負彆人,你要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肯定是你嘴賤,說了不該說的話,才會被彆人欺負,明天你去好好道個歉就好了。”
以上,就是她得到的回答。
她變得自卑敏感,極度自厭,學會將情緒不表露於外,藏在心底。
她被母親給予厚望,認為她一定是個天才,可以考上清華的天才。
隻要她的成績沒有到達母親的預期,就會收到母親的失望和責罵。如果作業沒有及時完成,或者上課打瞌睡,就會挨一頓打。
她選擇自暴自棄,最後去了大專,被迫選擇了自己最討厭的專業。其實她可以上高中的,但是她不想有任何與初中同學見麵的概率,哪怕這個概率不足百分之五。
她幼兒園參加的小比賽至今還會被母親拿出來誇大,然後到處吹噓自己培養了一個多麼優秀的孩子,各種獎章拿到手軟。
她的心態愈發扭曲,認為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不應該出生,求死的心愈發強烈。
壓力像山一樣,幾乎要把她壓死了,她想要求救,但是沒有人可以救她,於是她漸漸將壓力發泄到了弟弟身上。
既然都說是我做的,那我就去做吧。
於是她會去使喚弟弟做家務,給她跑腿,隻要他沒有完成她的要求,學著父母的樣子打罵他。會拿刀架在弟弟的脖子上威脅他,當然她不敢真的下手。
她知道自己不正常,可能病了,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她依舊很累,她想要一時的放鬆,想要自由,想要被愛,被當作人一樣被愛,想知道被人無條件愛著是什麼感受,還想要一個久久的擁抱。
直到初中畢業的那個暑假,她在網絡上認識了一個人,叫做江江,打遊戲認識的。她們聊的很開心,在江江身邊是她最輕鬆最快樂的時光了。
江江會無條件向著她,會告訴她如何選擇自己的道路,會提醒她母親的做法是不對的,會在她難過的時候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