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特利恒醫院是倫敦最好的精神病院,裡麵有不少極富盛名的醫生,阿爾文醫生就是其中的一位。
他已經有十年沒遇見過讓他煩惱的病人了,直到在三年前遇到了那個十二歲的孩子。
找不到病因,發病沒有規律,這三年來情況也沒有好轉多少。因為是寄宿學校隻有放假才有機會治療,天知道她在學校有沒有把藥丟掉。
阿爾文醫生見過太多不願意吃藥就偷偷吐掉或是藏起來的病人,見三年的療效幾乎沒什麼作用,決定把小姑娘的老師約過來聊一聊。
看著眼前不苟言笑的老婦人,阿爾文醫生拿起名單確認道:“是米勒娃.麥格女士對嗎?”
麥格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
“是這樣的,我想詢問你一些阿萊塔平時在學校或者在你課堂上的情況。”阿爾文習慣性推了推金絲眼鏡,“麻煩請你先講述一下對她的印象?”
麥格教授點點頭,視線落到窗外花園裡的姑娘身上,慢慢地說,“阿萊塔小姐是個認真勤奮的學生,喜歡自言自語,正因如此被學生們以為有什麼怪癖。但她為人真誠友善,有好幾次幫了我們大忙。”
“自言自語....”阿爾文輕聲念著在筆記本上寫下什麼,嚴肅地問道,“她自言自語的頻率高嗎?你平常有沒有見過她吃藥?”
麥格小幅度地搖了搖頭,“她並不歸我管,不過我從沒見過她吃藥。至於頻率....”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據我所知,除了在課堂上,其他大部分時間都會這樣,聽我同事說偶爾在課堂上也會出現。”
阿爾文眉頭緊鎖,長長地歎了口氣,“她的情況我了解了,麻煩你跑一趟了。”
臨近離開,麥格問了一句,“她的情況很糟糕嗎?”
“這我很難說,她和其他的精神分裂患者不太一樣。”阿爾文沒有向麥格透露太多,“麻煩你幫我把她的母親叫進來好嗎?”
這種小請求麥格自然會答應。
“醫生,我的孩子她...”克萊拉憂心地問道。
“我該怎麼說呢,在我觀察到的時間,精神分裂並不會影響到她的生活。”阿爾文從文件袋裡拿出一份文件,上麵記錄著這三年來納爾西斯的各種情況表現。
“你是她的母親想必比我更清楚這一點,她主副人格之間的關係比起更加常見的對立和保護,更像是共處。所以一般的治療方式不會有什麼作用,上一次的談話結果也顯示主人格不願意整合。”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看了眼克萊拉的反應,依舊是一副擔心的態度,手死死地攥住衣擺。
克萊拉眼底藏著悲傷,“那現在應該怎麼辦?她要是因此被欺負了怎麼辦?”
“你先彆著急,我理解你的心情。”阿爾文醫生安撫道,“我會儘力治療她,但我不能保證可以治好,你得做好她無法被治愈的準備。”
片刻的寂靜後,克萊拉做足了心理建設才說道,“…我知道了。”她的眼睛溫柔又堅定地望向窗外的女孩,“不管怎麼樣,不論是哪一個都是我的孩子,對嗎?”
“是的,她們是同一個人。”
納爾西斯看見母親從醫院裡走出,一路小跑過去,“阿爾文醫生怎麼說?我現在可以回家了嗎,一放假我就來這裡了,我想念我柔軟的床。”
“當然可以了,”克萊拉憐愛地捏了捏納爾西斯的臉頰,“我們回去吧,這是你這個假期的藥,拿好了。”
安梧看了看那些藥片,比上次的少了幾個種類,乖順地點點頭。
看著孩子活潑的身影在樓梯上,克萊拉突然叫住了她,“孩子。”
“媽媽,怎麼了?”納爾西斯停下腳步,疑惑地回頭。
“不論如何,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漂亮的藍色眼睛裡閃著光,直直地看了過來。
納爾西斯頓了一瞬,與其相同的藍色眼眸閃過一絲不明的神色,隨後笑盈盈地說道,“我知道。”
這句話讓安梧心裡生出不少愧疚——她不是克萊拉的孩子,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位愛護女兒的母親。
好在,她不會一直呆在安梧的身體裡。
“我媽媽她....”回到臥室,納爾西斯有些懨懨地坐在窗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能告訴母親真相,又擔心母親為此傷神。
“她超愛你。”安梧語氣堅定,“你上輩子一定拯救了世界才會遇到這麼愛你的家人。”
“哈,不是你給我安排的嗎?”納爾西斯有些自嘲的意味。
“我沒有,我隻是安排了你的性格。”安梧說道,“你真的很幸運。而且我不會在你身體裡留太久,還記得嗎?”
“當然,哥哥說等我畢業就會給你做具身體,到時候我就可以把你光明正大地介紹給朋友們了。”納爾西斯無比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當她知道畢業那天會發生什麼的時候,她寧可這輩子都無法畢業。
蔫翼的飼養許可證來的比她想象的還要快,或許是因為有飼養鷹頭馬身有翼獸的前科,魔法部幾乎沒怎麼考察就發放了下來,這讓安梧連連搖頭。
“這就是魔法部。”安梧給蔫翼梳理著羽毛,低聲說道。
經過這段時間的精心照料,蔫翼已經接受自己換了個地方生活,況且這裡還有同類。
姆比出現在她的身邊,帶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裡麵時不時發出微弱的動靜證明裡麵的東西還沒死。
納爾西斯滿意地點點頭,“帶上它,和我去那個岩洞。”
潮濕的氣息帶著刺鼻的海腥味鑽進納爾西斯的鼻腔,哪怕現在是夏天,這裡也籠罩著陰冷的空氣。
安梧揮動魔杖,潔白明亮的光芒照亮了麵前的岩壁。姆比適時地遞來一瓶血液,來自麻瓜監獄裡的一個死刑犯。
將血液潑灑在堅固的岩石表麵,又是一道白光,那塊灑滿鮮血的岩石在光芒大盛之後消失,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
黑色的湖麵是那麼的濃稠,就像是化不開的墨水一樣沉重。底下沉睡著陰屍,數以難計的生命埋葬在湖麵之下。
順著湖邊的岩石,納爾西斯找到了那條被隱藏起來的小船。
姆比解開麻袋的繩子,從裡麵撈出來一隻小豬仔。明顯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迷迷糊糊地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