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
戚薇猛地從床上坐起,手不由自主的伸向太陽穴,用勁的揉搓,似乎隻有這樣才能驅散腦海裡那些碰撞擦出火花的畫麵,還有那些混亂到震耳欲聾的嘈雜聲。
然而,嘈雜聲並沒有消失,反而變得愈發尖銳。
也隻剩下尖銳的“滋滋”聲。
聲音單調刺耳似要炸掉腦袋。
良久,頭痛終於有所緩解。
溫暖的斜陽夾雜著涼爽的風穿過半關的窗戶拂過臉頰,愜意而又舒適。
窗外小鳥嘰嘰喳喳叫喚。
她掙開雙眼,呆愣片刻,緊接著腦子裡蹦出三個問題:這是哪?我為什麼在這兒?我又是誰?
思索數秒後,竟一個都答不上來。
腦子鏽逗了嗎?
隨即視線直愣愣地落在電視櫃上未開封的礦泉水上。起身,腳踩在地上的那一刹那,她整個人僵住了。低頭,掀開被角。
大寫的石化。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她扒開被角的另一頭,露出一張男人棱角分明的臉。
被子稍稍往下拉了拉。
偏黑黃的肩寬。
手一頓,收住了動作,同時,腦海裡突然蹦出似曾相識的畫麵。
仿佛,這一幕,這個動作,她做了不止一次。
瘋了嗎?
視線上移,重新落在男人的臉上,凝視片刻,腦子裡突然蹦出兩個字:高峰。
高峰是誰?
這個人嗎?
我認識他嗎?
為什麼腦海裡沒有關於這個人任何記憶?
戚薇彎腰拾起半落在床上的睡衣穿上,下床喝水的間隙,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床上男人的身上。
目測身高在一米八左右。
濃眉,長得少了點周正,卻多了份野性。
為避免自己一直像個傻子一樣盯著男人的睡顏看,她強迫自己把視線轉移。
然後——
視線不經意間瞥到窗外那些奇奇怪怪的人身上。
之所以說奇奇怪怪,是因為她看到有幾個人跪在地上,頭碰頭圍在一起。
戚薇揣測,應該不是在說話。
畢竟沒有人喜歡像狗一樣跪在地上頭碰頭說話。
她正要移開視線,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幾個人中,正對著她的有一人突然抬起了頭。
四目交彙,她“啊”字剛從嗓子冒出聲,就被自己捂住嘴巴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敢置信,不可思議,匪夷所思。
那人麵相醜陋到爆,黑洞洞眼窩,臉頰布滿黑色青筋,上下兩顆外露的門牙。
關鍵是嘴角滴答滴答掉下來的是黑血!
水在口腔中的牙齒和咽喉轉了兩個來回,才後知後覺地吐了出來。
恰時,床上男人的眼皮抖了抖翻了個身,戚薇咬住嘴唇,鬼使神差的,重新爬到床上,背對男人躺好,輕呼一口氣,閉上雙眼。
屏氣凝神聽了自己“噗通,噗通”急速不尋常的心跳聲數十秒後,戚薇就後悔了。
悔的腸子都在打結。
腦袋肯定是中了什麼不可明說的邪?
或者是被某個不知名的蹄子給踢了?
傻起來,開火箭都攆不上。
“愛我你就陪陪我,愛我你就親親我,愛我你就誇誇我,愛我你就抱抱我……”
聽見歌詞的那一瞬間,戚薇腦袋有片刻的空白,隨即才反應過來要摁掉,或關機,或捂住喇叭,隻要能消音不管怎樣都行,第二反應是把自己掐死。
越急越亂。
鈴聲響了四五聲,慌亂到失了智商的戚薇還沒有找到手機,攸然間撞上一雙睡眼惺忪的眼睛。
沒多會兒男人眼神漸漸聚焦。
雙目對視的瞬間,戚薇捋了捋披肩的頭發,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很認真的說:“我覺得我認識你,你認識我嗎?”
高峰揉了揉眼睛,聲音帶點沙啞:“你怎麼下得去手的?”
戚薇不解:“……?”
高峰吐出一個字:“油。”
戚薇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他說得是什麼,臉“唰”一下通紅,本想辯解兩句,話到嘴邊變成了:“你也是。”
高峰用鼻音“嗯”了一聲,又道:“我沒摸。”
戚薇:“……”
鈴聲依舊在囂張的儘它的職責。
高峰用小拇指摳了摳耳朵,提醒:“手機。”
“……啊?嗯,”戚薇回過神,“我在找。”
“有點吵,”高峰揉了揉脖頸,坐起身,忽然指了指外麵飄蕩的東西,說,“等等,窗外那什麼?”
“什麼?”戚薇腦子宕機了一下,想起窗外那些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東西,正想怎麼回呢,腦袋驟然被一雙寬大有點糙的手強行連帶身體旋轉180度,腦子強行上線,“會動的……繩子?”
彆說,這繩子在斜陽的照射下閃著彆樣的光芒,還挺好看。
關鍵是,這繩子晃得還挺有節奏。
左邊一下,右邊一下,中間探兩下。
響過一輪的鈴聲再次響起。
電話的另一頭有一種不接不罷休的架勢。
窗外會動的繩子似找到組織一樣,“咣當”砸向玻璃,並徐徐向上蠕動,發出有節奏的“啪嗒”,“啪嗒”聲。
“快找手機!”
然後戚薇就看見某人向耍雜技一樣,不停地重複掀被子蓋被子的動作。
兩人同時看著對方且欲言又止。
戚薇的臉不自然的紅了。
繩子在玻璃上收縮蠕動的速度在加快,劃拉玻璃的聲音不僅刺耳,還讓人毛骨悚然。
透過玻璃,戚薇清楚地看見繩子底部布滿了成千上萬個大大小小的吸盤。
此刻,它牢牢吸附在窗戶上。
手機被高峰找到的第一時間電話被掛斷被毫不留情的摁上關機鍵。
世界突然靜下來。
兩人屏氣凝神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