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安靜了好一會。
容喬深深皺著眉,思考著如果是自己,麵對這樣的局麵能做些什麼。
難怪古話要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在親情、血緣羈絆下,很多事情都難辨對錯。女孩一生懦弱逃避,讓旁觀者都恨她不爭氣,但這樣的性格一部分天生,一部分是後天養成的。
而要責怪她的父母?他們辛勞大半輩子,最後汗水都付諸東流,他們失望地怒罵,但也沒對孩子動過手,逼迫她相親嫁人也是怕她老無所依。他們並不覺得這樣的做法會對孩子造成傷害,隻認為自己是在為孩子考慮,彆人能批判他們行為錯誤,卻不能指責他們不愛孩子。
“聽你這麼一說,忽然覺得整個人都好喪。”鹿鈴往桌上一趴,皺著臉怏怏道,“玉拂夏,你經常接觸這種記憶,是不是心理壓力很大啊。”
玉拂夏一頓,“是有點。”
“那你也太難了。”鹿鈴麵露同情,想了想,拍著胸口道:“吃甜食心情好,以後你想吃甜食儘管找我,姐能讓你吃到吐!”
玉拂夏:“……這倒也不必,我不喜歡吃甜食。更何況,我一有壓力就及時排遣出去了,問題不大。”
鹿鈴有點好奇,“你怎麼排遣的?”
玉拂夏瞟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說:“倒也不難,就是……誒,我忽然發現一個問題,墩子,你的腿有老武的手臂長嗎?”
她下意識扭頭看一眼武嘉奕,隨後反應過來,暴跳如雷:“我去你xx的,狗東西!說誰腿短呢!”
說好的以後不揍玉拂夏這件事到底沒能實現,反正玉拂夏本人沒聽到,就當它是句空話吧。
看兩人打打鬨鬨,眾人他們心頭壓抑的大石鬆動了些。
容喬摸出戴主任的茶葉,慢悠悠泡了壺茶,分給看戲的武嘉奕和牧予庭,並由衷讚歎道:“確實挺解壓的,玉拂夏真是個人才。”
牧予庭點頭,“舍己為人,確實。”
武嘉奕哭笑不得。
等武嘉奕拉完架,幾人圍坐在一起喝著戴主任珍藏的茶,心情終於平複了一些。
鹿鈴對後續頗為好奇,問玉拂夏:“你是怎麼幫她妹妹的?該不會你年紀輕輕孤家寡人,實際上已經有個好幾歲的孩子了吧!”
“你有孩子了我都不會有。”玉拂夏翻著白眼道,“送走那個女生後,我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她妹妹在學校經常被其他孩子欺負,因為父母不管,性格變得越來越沉默懦弱。”
“我以她姐姐為借口接觸了她,警惕性還挺高,直到我拿出她姐姐的照片和送我的畫才勉強相信。”玉拂夏道,“我試著給她做了心理疏導,還施加了一點暗示,想讓她變得自信大膽一點。但性格不是一日形成的,也很難在一夕之間扭轉,而我無法長期留在那裡看著她,放任自流的話早晚會步她姐姐的後塵。”
鹿鈴追問:“然後?”
“然後我正犯愁的時候,聽到我叔叔在罵兒子。”玉拂夏說了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容喬按照自己的解決思路一貼合,推測道:“然後你把你堂弟轉去了那孩子的學校?”
“嘿,沒錯!”玉拂夏打了個響指,讚歎道:“還是你懂我。玉宿冬那個臭小子正是皮上天的年紀,無法無天、囂張跋扈得很,但是正義感特彆強。我把姐妹倆的事情添油加醋一說,忽悠得他拍著胸口保證一定保護好可憐的妹妹,然後屁顛屁顛就找他爹要求轉校去了。”
“說到底還是環境造就性格,要想改變,要麼給她換個環境,脫離壓抑她的那些條件;要麼給她提供一個保護者,或者說一個合適的朋友,通過這個朋友來影響她。”容喬語氣沉著,“如果換做是我,我會雙管齊下。以資助的名義把她送去一所環境更好的學校,讓她住校,減少父母親戚的影響。再挑選一個相對可靠的同齡人,不動聲色地跟她成為朋友,潛移默化地扭轉她的性格。”
玉拂夏摸了摸下巴,說:“你這個想法不錯,但她現在年紀還太小,沒辦法長期離開父母,等稍微大一點倒是可以考慮。”
容喬道:“可以試著培養她的興趣愛好,就像她姐姐熱愛的繪畫一樣。自信心來源於自身實力和外界認可,自己有能力,就不容易再被彆人動搖。”
玉拂夏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鹿鈴看看玉拂夏,又看看容喬,“聽起來,你倆還挺有育兒經驗哈。”
其他人都看向他,表情有幾分怪異。
容喬扶了扶額,哭笑不得地說:“你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奇怪?”
“就是說,那什麼……玉拂夏暫且不論,你跟小牧也生不出來吧,怎麼還一本正經地論起孩子的教育問題了。”鹿鈴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好笑。
玉拂夏無語地說:“你怎麼知道他倆以後沒孩子,雖說不能生,難道還不準人家領養了?”
“不養。”牧予庭皺了皺眉,“小孩太鬨。”
“你說不養就不養吧。”容喬含笑看他一眼,對這方麵倒沒什麼執念。反正家裡還有弟弟妹妹,他沒壓力,等過年回家時跟父母說說自己交男朋友的事,以他父母開明的觀念,也不會乾涉他的感情和未來。
想想回家介紹自己男朋友的事,容喬有點不好意思,但又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