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煊和滄溟身著一席銀色雲紋金絲滾邊寬袖長袍,來到清心齋周圍陰影中的一處拐角裡停留了片刻。
姬煊向滄溟傳音道:“姐姐有同炎炾君他們說我們出來了嗎?”
滄溟點頭回答道:“我出來前給炎炾君傳了音,說我們出門轉轉,若是他們有事找我們晚些再去,也免得空跑一趟,還告訴他們無需讓人跟著我們,炎炾君便隻讓了兩隻蠱雕暗中跟隨,若有吩咐也好及時告知他們。”
姬煊微微頷首,同滄溟一起向清心齋走去。
在門口迎客的小廝和姑娘們見她們衣著不凡、儀表堂堂又氣質過人,看起來年歲還不大,一看便是有錢人家的小公子,連忙迎上前來,熱情的招呼道:“兩位公子,是第一次來嗎?”
靜心齋門前聚集了不少人,滄溟不願姬煊被擠著,便放出了些威壓,圍上來的那群人懾於這生人勿近的氣勢,也不敢太過靠近,隻圍在離她們兩步遠的地方吆喝著。
“我同兄長想進貴齋一觀,不知各位能否行個方便。”姬煊朗聲道,滄溟護著她越過這些人,向清心齋內走去。
一個年歲稍長、風韻猶存的女子立刻迎上前來,揮著她手中的手絹,嬌聲道:“還不快讓讓,怎麼能擠著我們的貴客呢?蓮兒來接公子進去伺候。”
“是,虔媽媽。”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連忙快步上前微微欠身,答應道。
姬煊遞了塊銀錠給虔媽媽,故作神秘的壓低聲道:“多謝虔媽媽,不過能幫我和兄長找個隱蔽些的位置嗎?若被家中知曉,我們下次可就來不成啦。”
虔媽媽喜笑顏開的接過了銀子,將蓮兒推到了姬煊和滄溟的身側,道:“蓮兒還不快帶兩位小公子去咱們的上房,若是怠慢了公子,我可饒不了你。”
蓮兒忙帶著姬煊和滄溟進到了清心齋的一樓,一樓的中央放著個半人高的舞台,四周垂吊著半透明的紅紗,每座燭台上都放了個紅布罩,襯得舞台若隱若現、惹人遐想。
客人們坐在舞台四周的矮榻上,此時未過酉時,台上並沒有舞姬表演,隻有幾名藝妓在演奏樂曲,但不少人左擁右抱、推杯換盞、嬉笑打鬨、尋歡作樂。
蓮兒見姬煊和滄溟年歲不大,猜測他們是偷溜出來玩兒的富家公子,應該不會喜歡一樓嘈雜的環境,便徑直帶他們去了二樓的閣樓雅間。
雅間中放著圓形的黃花梨木桌椅,桌前是閣樓的窗戶,推開窗便可將一樓的景象一覽無餘,後方豎著道山水屏風,屏風之後是一張雕花大床,環境還算清雅,與尋常客棧無異。
一進房間,姬煊和滄溟都鬆了口氣,她們大致知曉人界的青樓是個什麼地方,但從未見過真實的青樓,心中難免有些擔心看見些不該看的東西。
好在清心齋還算清雅,雖然一樓有些不太守禮、動手動腳的客人,但並未發生的不堪入目的景象,隻是嘈雜了些。
蓮兒關上了門,將樓下吵鬨的聲音隔絕開,也未有什麼出格的動作,隻取出兩隻酒杯,道:“公子請坐,奴家替公子們備了些薄酒,公子若是覺得無趣,可讓姑娘們到房中作陪,公子請。”
說著,蓮兒將倒好酒的酒杯放到桌前。
姬煊和滄溟坐到了桌邊,姬煊問道:“蓮兒姑娘,方才我見到齋中已有不少客人,晚些是有什麼節目嗎?”
蓮兒點點頭,笑道:“公子運氣好,今日恰逢十五,咱們清心齋的當家花魁秋水姑娘會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登台獻藝,若是運氣再好些,還能成為秋水姑娘的入幕之賓,與她共度良宵呢。”
“那獻藝何時開始呢?”姬煊問道。
“戊時三刻便開始了,公子可一邊享用美酒佳肴,一邊欣賞姑娘們妙曼的身姿。”蓮兒答道。
“好了,我們知道了,”滄溟遞給蓮兒一錠銀子和一些碎銀子,接著道,“幫我們準備桌飯菜吧,我們邊吃邊欣賞好了,剩下的錢都給你吧。”
“是,公子稍等。”蓮兒微微欠身,“那奴家下去準備飯菜,是否需要叫幾個姑娘上來陪公子。”
“不用了,先準備飯菜便好。”姬煊擺擺手。
蓮兒聞言轉身出了門,還順手替她們關上了房門。
姬煊長舒了口氣,“這清心齋的生意不錯嘛,這還沒入夜呢,都有這麼多人了。”
“我問過炎炾君,清心齋裡的許多藝妓都是被人族的皇家赦免的官妓,姿色絕佳卻不顯媚俗,雖是清白之身,但大多隻會撫琴奏樂,沒有安身之長被迫流落風塵,靠著賣藝為生,不過靜心齋雖是青樓但從不逼迫姑娘們賣身,倒也算得上是一股清流,所以許多無家可歸的姑娘也願意到這裡來尋求庇護。”
“那秋水花魁更是遠近聞名的色藝雙絕,一雙眼睛如秋水蕩漾般惹人憐愛,所奏之樂宛如天籟,所舞之姿猶如仙女下凡,許多人慕名而來、豪擲千金,隻為見她一麵。”滄溟解釋道。
“原來如此,不過我瞧著這些個姑娘們雖撫琴奏樂的技巧不錯,但也沒像傳得那般讓人流連忘返嘛,看炎烀那支支吾吾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營生呢。”姬煊撇撇嘴。
“可能大家都以為神祇不食人間煙火吧,自然不敢和我們說明。”滄溟認同的點點頭,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倚在窗框邊回頭看向姬煊,輕聲笑道,“不過,她們確實沒有煊兒好看。”
“這……姐姐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姬煊無奈道。
“我說的可是心裡話,斷沒有半分哄騙你的意思,煊兒難道不相信我嗎?”滄溟溫柔的看著姬煊,眼中滿是化不開的深情。
姬煊被她這專注的目光看紅了臉,撇過臉道:“姑且先相信姐姐,不過還得看姐姐之後的表現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