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汙染程度:69%】
【異化程度:70%】
【雜質投入比:5%】
【已產生的能量規模:0.1GW】
【距離能量提取標準:尚未達標】
【夢核狀態:已儲能,被未發現】
這些內容,一條條一句句全部清晰地傳入秦予義的腦海中,令他不由得目光發直,盯在不遠處的草皮上,凝著一朵顫顫巍巍少了一瓣的小紫花,蹦出來個複雜的念頭。
夢閾能被監測,之前那股被監視感不是錯覺。
在夢閾外麵監視他們的人,是商覺。
但那些提示的內容又是什麼意思?
異化程度應該是夢閾裡的變異程度,能量規模就是他們能從夢閾裡提取出來的能量,但是為什麼專門把情緒汙染單拎出來講……以及,雜質投入……
雜質不是夢閾要清除的東西嗎,為什麼會“投入”?
“你在想什麼?”王浩昌見秦予義久久不說話,抬了下眼鏡。
“我在想……夢閾的怪誕詭譎,似乎和身處其中的人類情緒變化有關。”
秦予義隱去了商覺那邊的信息,他把之前推理出的結論告訴王浩昌。
“我們內部分裂敵對的時候,是夢閾怪異程度最高的時候,但反過來後,夢閾中的怪異程度就減輕了,我認為夢閾穩定的程度和我們的情緒相關。”
“簡而言之,惡念越多,變異越多。惡念越少,夢閾越穩定。”
“那你怎麼解釋我們腳下這些東西,小花小草可不是該出現在學術會議室的東西。”唐雪晴抱著手臂問。
“我知道,基數變了。”王浩昌低頭,眼鏡閃過一片白色的反光,“整個夢閾裡的正常人類數量在減少,能情緒穩定的人也不多了。留到現在的,不是靠運氣,就是靠能力。”
“好可怕……”翟寶分著腿癱坐在椅子中,他按著太陽穴,目光發直,眼神渙散,喃喃囈語著什麼。
“所有克隆體……毒氣……統一處理……”
三分鐘到了。
眾人看向翟寶。
他剛才為了救秦予義,用了語言學方向的獎勵,語言控製和讀心術。
控製的是那些感染者,讀的也是那些感染者的心。
翟寶定了一會兒,似是從噩夢般的絕境中掙紮出來,冷汗涔涔,瞪著眼睛跟他們說過去的三分鐘他所接收到的一切。
感染者的意識領域就像是深不可測的黑洞,更遑論他同時讀取了將近三四十個感染者的心。
進入他們的腦海中的那一刻,翟寶感覺自己像是來到了一潭蓄滿水的地穴前,水的顏色是濃鬱化不開的黑,若不是表麵粼粼的反光,他幾乎要以為那隻是一個黢黑的深洞。
他靠近,在漆黑如鏡的池麵看見了自己的臉,陣陣漣漪泛起,他的臉在水麵上扭曲變形,刹那間,水麵如同煮開了一般沸騰起來,冒出烏黑透明的泡,像是啤酒沫似的很快湧起又很快消失。
戳穿泡沫的是一隻隻向上掙紮的白骨手,柔軟肥厚的蛆在骨縫之中穿梭蠕動。滔天的腐臭味瞬間從水下噴湧而出,翟寶捂住口鼻,慌忙退後兩步。
那些要從死水中逃竄出來的白骨活魚一般彈跳著拍打水麵,水麵下擠著尖細的齒間音,窸窸窣窣說著什麼,話語噪音撕磨著翟寶的耳朵,他憋著氣,改為捂住雙耳。
可仍然無濟於事,他在死水中心,他在讀他們的心。
數不清的怨念和信息,海嘯一樣鋪天蓋地席卷翟寶,克隆體的執念,他們被毒殺時最後一刻的不甘,一直以來被漠視為工具的怨恨,以及對新軀體的渴望。
複生,更新……走出地麵,重回地麵。
翟寶耳邊的幻聽仍未消失,他堵著耳朵,喃喃地丟給眾人一個平地驚雷:
“他們……都出來了……原來的……沒有了。”
“誰?”王浩昌放在桌麵上的手握成了拳,他心中已經有了那個答案,但隻有親耳聽見後才有實感。
“是地下的那些克隆體,他們取代了大家的意識,現在夢閾裡的……都是他們……”
此話一出,會議室爆出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秦予義看向王浩昌,想起來一件事。
“你拿到藥劑了嗎?”
不料一聽此話,王浩昌憤懣不已。
“我們都被那畫騙了!”王浩昌甩出一枚硬幣,硬幣當啷砸在桌麵上,搖擺不停。
“你最好去親自確認一下。”他嘲弄地指著茶歇擺台上的小型冰箱。
“那裡麵……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