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商覺的聲音忽然在秦予義的腦中響起。
“破綻。”他沉穩有力地提醒。
秦予義眼光一凝。
試刀人分心了。
就像觸發了戰鬥本能那樣,秦予義猛然撤步,轉身一腳蹬上近在咫尺的牆壁,借力在空中掛出倒鉤。
下墜那一刻,腳跟瞄準試刀人毫無防備的後頸上端,用力砸去!
試刀人察覺不對,久經沙場的條件反射讓他迅速應對。
在秦予義碰到他之前,試刀人向旁邊一滾,緊接著拔刀,刀鋒劃出象征死亡意味的弧線,向還滯留在空中的秦予義揮刀斬去。
危險在這一刻達到了最高峰。
“小心。”商覺急促地提醒。
然而剛才那一招已經是絕地求生,現在是對手的反擊時刻,秦予義又在空中出於絕對劣勢,已經沒有多餘的反擊之力。
試刀人麵上的肌肉都猙獰了起來,他這一刀用了全力,勢必要把這不知好歹的毛頭小子劈成兩半。
他的刀尖瞄準秦予義左胸,打算一擊刺穿心臟。
但接下來的一幕讓他瞬間睜大雙眼。
隻見那小子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生生抵住地心引力,側身向右偏轉了一下。
他那一刀竟然打偏了,刺中那小子的左邊上臂。
可預想中皮穿血濺的場麵沒有出現。
他引以為傲的刀術隻刺穿了這小子的衣服。
刀尖在一片堅硬的金屬上擦出一串細小的火花。
當啷。
兩半金屬臂環掉在地板上。
在試刀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秦予義穩穩落地,順勢撕開裂口,拽掉左袖,露出覆蓋著殖金的左臂。
“你……”
試刀人一愣,低頭看了眼地板上裂成兩半的臂環,又看了眼秦予義的左臂。
片刻後,他原本死氣沉沉的瞳孔,亮了起來。
“有意思……這麼難殺的小東西……真有意思……”
秦予義按住左臂,稍微拉伸了下僵硬的肩膀,鬆了鬆筋骨,也對試刀人勾唇一笑。
“你也是。”
“這就是你最後的底牌了嗎?”鍛刀人轉著輪椅靠近了些,目光也落在那條被金屬包裹起來的左臂。
“殖金……西B區的東西……”鍛刀人若有所思,目光一斂,凝聲說,“你果然隻是個跑腿的,不是這斷刀的主人。”
“不管誰派你來的,也不論這木盒裡的東西是怎麼在你手上……你今天必須死在這裡。”
鍛刀人冷聲道:“隻有這樣,你身後的人才會現身。”
秦予義抬眼回看了鍛刀人,正當他思索是不是該把商覺給賣出來的空檔,商覺忽然開口了。
“小心腳下。”
什麼?
一股冷意瞬間出現在他腳下。
他猛然低頭,發現試刀人居然再次發起攻擊,向他雙膝斬來,企圖率先讓他失去移動能力。
“嘖。”
秦予義瞬間向上張開左手,左臂的殖金迅速向他掌心流動。
隻見從他掌心彈出一條銀色金屬絲,纏繞上房頂橫梁,一股向上的拉力頓時將他拽起,遠離地麵,避開那致命的一擊。
“回身出拳,他左眼沒有防備。”商覺冷靜地說,“但這一擊不會命中,他接下來並揮刀彈開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所以你需要在揮拳的同時降低重心,來避開他的反擊。”
“照我說的去做,你現在無法獨自解決他。”
腦中聲音響起的那一刻,秦予義的身體像是自動加載命令的機械,沿著商覺的話行動了起來。
就像商覺預測的那樣,回身出拳,試刀人果然選擇揮刀彈開。
秦予義已經提前知道了這一行為,所以在對方做出反擊的動作之前,他完成了閃避。
“你?”試刀人大為震驚。
這小子的行動居然陡然發生了質變。
就像是……突然會預知了一樣。
接下來的形式驟然發生了轉變。
秦予義就像開了全知視角,無比清楚試刀人的弱點在哪裡,身法變幻莫測,將試刀人攻擊得節節敗退。
“鬼。”鍛刀人忽然出聲,叫了試刀人的名字。
“這小子身上藏得東西不少,他還有底牌。”
試刀人呼吸開始亂了。
“你要再儘力一些。”鍛刀人命令道。
被叫鬼的試刀人在聽見這句命令後,雙目唰地變成猩紅色,一股無形的血腥氣在他周身遊動,氣質宛如修羅厲鬼。
“果然逼得他狂化了。”商覺說。
秦予義沉下目光,看著鬼雙手握刀,持中段姿勢,大張著口,齜著牙,像失去理智一樣,涎水沿著下巴不斷下流。
“下一個弱點是什麼?”他已經漸漸適應了和商覺的配合。
“注意他的揮刀,狂化後他大概率會率先使用上下劈擊。”
“怎麼打?”
“你隻需要儘力擋下。”商覺平聲說,“他的刀,就是他的弱點。”
秦予義腦中的話音一落,他左手的殖金再一次變化形態,從他緊握的左拳關節處,變化出刀刃向上的利器,他右掌配合反推刀刃,完整擋下這從上至下的猛烈一擊。
霎時間,兩刃相逢,在偌大的空間中,爆發出一聲清脆的,打鐵似的聲音。
半截刀刃飛了出去,劃過半空,刀尖直插地板,薄刃震顫,不住錚鳴。
秦予義手臂上力道一輕,他抬眸,眼中隱隱有黑沉沉的笑意。
“你的刀斷了。”
年過半百的試刀人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一瞬間,他身上的狂化之氣褪去,竟然露出像個孩子那樣無措的目光,直直看向鍛刀人。
“柳原少爺……”鬼握刀的手發起抖來,死咬嘴唇,咬出血洞,慌張地說,“我把您的刀……弄壞了……”
鍛刀人柳原瞥了一眼斷掉的前刃,歎了一口氣。
正是這一聲歎氣,讓鬼瞬間不知所措。
“您對我失望了嗎?”
他臉色一變,猛然止住了手抖。
“請給我彌補的機會。”
毫無征兆地,他推著殘缺不平的斷刀截麵,猛然向前推去。
而他的目標,正是秦予義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