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和房間氣味一致的香氣,猛然在他喉間爆開,濃烈數百倍。
刹那間,他的身體像猝然燃燒的火爐,全身血液逆行一樣,倒流回心臟,整個胸腔阻塞瘀滯得快要炸掉!
此刻,外麵傳來一陣騷動,動靜非常大,隔著密閉性很好的門也能聽見。
“天元行動這麼快?”房間裡那人聲音忽然變遠,像是在觀察外麵的事態。
與此同時,秦予義聽見對方身上響起催命般的通訊鈴聲,那人掛斷,可鈴聲又再次響起,如警報一樣,像是不等到接通就誓不罷休。
“他居然這麼快就發現了。”那人惋惜道,“沒辦法了。”
那人又返回秦予義的身邊,在他周圍某台仿生人的身上點了一下。
“錄像模式已打開。”仿生人程序化的聲音平穩地陳述著。
秦予義雙耳陷入劇烈的耳鳴,血液在鼓膜上急劇敲著,尖銳聲和低沉聲交叉穿行,如一片沙場上萬馬金戈的喧天動蕩。
那人離開房間之前,笑著反手拍了拍他的臉。
“你最好彆讓我失望。”
“表現好一點,你的錄像最好值得我賣出的這份情報。”
門關上後的那一刻,秦予義感覺到身前突然多出了很多手,上下撫摸著自己。
黑布之下,他的雙眸一下子被憤怒燃燒得猩紅。
突然,一道銀色弧光劃過半空,接二連三,響起碎物丁零當啷砸在地板上的聲音。
“你們這些鐵皮人……”
轉瞬,恢複自由行動的秦予義已經離開椅子,站了起來,一把拽下蒙眼的黑布,呼出一口熱氣。
“離我遠點。”
秦予義看著地上零零碎碎的仿生人們,一個二個被攔腰斬斷也沒有停止運行,依舊在執行指令。
它們扒在地上緩慢爬行,拖著上半身,關節不正常地反突,一個個都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向他,將他圍成一圈,像一群大型節肢昆蟲一樣,朝他一刻不停地爬來。
咚咚!
“咳……”
秦予義心臟猛然一震,喉頭一嗆,瞳孔急劇收縮。
之前那人喂給他的東西在此刻不合時宜地生了效,一股岩漿似的燥熱感在轉瞬之間流竄他的四肢百骸,他體表皮膚在一刹那上升至非常可怕的高溫。
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
精神開始恍惚起來,這間房屋內曖昧的紅光也漸漸變得迷亂。
一個不察,一隻冰涼的仿生人手掌忽然握上他的腳踝。
“呃……”
像是應激過度,下一秒,他一腳踩碎那隻手掌,用了極為強悍的力道。
那隻仿生人手掌外殼破裂,裸露的電線瞬間炸開火花!
但他的腳踝還殘存著那股陰冷的觸感。
酸麻沿著小腿一路向上,一直攀爬上脊椎,催生出對秦予義而言,極為陌生的感覺。
焦躁、不安、空虛,蝕骨的癢。
他不斷深呼吸克服著這種異樣的衝動,垂眼掃視著地上還在爬行的仿生人們。
不行……不能待在這裡了……必須快點離開。
他死死掐住掌心,用疼痛逼迫越來越混沌的大腦恢複一絲清醒的神智,隨後倉促轉身,破門而出。
可等他到走廊才發現,外麵爆發的躁動已經轉化為死一般的寂靜。
【通感已連接】
商覺的聲音忽然在他昏沉的大腦中響起。
外界環境安靜的時候,商覺聲音中的情緒就很好分辨。
他聲音緊繃,急切地問秦予義:“你還好嗎?”
秦予義本來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如同四肢肌肉逐漸流逝掉的力量一樣,他的舌頭也漸漸麻痹起來。
商覺開了全通感,他知道秦予義身上的變化。
為了保存清醒的神智,秦予義將嘴唇咬得出血,他想驅動雙腿恢複行動,可用力過度,混亂流竄的血液供養不及,令眼前一黑。他一個踉蹌,砸向旁邊房間的木門。
忽然,循著通感,他腦中響起機械的按鍵聲。
商覺那邊默了幾秒,像是在搜索什麼,給秦予義指揮。
“再往前,你前麵第三個房間是空的,撐著走過去。”
秦予義費力地睜著眼,他額間不知何時已經遍布冷汗,汗滴滑入眼睫,鹹澀的汗液沾上眼球,酸脹不堪。
商覺深呼吸了一下,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籠’的房間裡隻要有客人在就會自動鎖住,門不會被從外麵打開,你待在裡麵很安全。”
商覺的聲音似乎有種安撫的力量,聽著他沉穩的語調,秦予義稍稍好受了一些。他半睜著眼,雙眼直愣愣地看向目的地,肩膀抵著牆,蹭著移動,靠了過去。
他握著門把手,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打開了空房間的門。
和之前他所在的房間不同,這是間狹小,價格低廉的雙床房。
他進去的一瞬間,房間門口響起自動掃描識彆的聲音。
【已錄入您的ID身份,開始自動扣費計時。】
唰——
“籠”裡的房間有一套自主入住流程,開始扣費後,電動窗簾自動拉上,白熾燈光調至昏暗的曖昧氣氛,床頭對麵的巨大投影也自動打開了。
投影裡,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靠在門後喘息不定的秦予義茫然抬眼,卻在看清投影裡的內容後,完全僵住了。
門旁邊是一麵清晰的穿衣鏡。
鏡中照映出秦予義一瞬間紅得滴血的耳垂。
“他給你用藥了。”通感那邊,商覺的聲音聽上去在極力壓製怒意。
但他還是沉聲對秦予義指明當下處境:
“你需要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