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姝挽一直在主院前廳呆到了天擦黑,推門出院子的時候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梓春。
剛到的時候,梓春就被攔在了門外,在這兒等了一下午,早就心急如焚了,這會見到人,立馬就拎著燈籠走來,往薑姝挽懷裡塞了一個手爐:“奴婢已經差人去海棠苑傳了話,讓小廚房準備好晚膳,小姐這會出來的倒是剛剛好。”
暖暖的手爐塞給了她後,梓春又將臂彎裡的鬥篷抖了抖給她披上,周圍的寒氣一下子就被隔絕,手心也暖暖的。
薑姝挽心中一熱,方才在屋內都沒怎麼波動的情緒這會倒有些起伏,胸腔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說了句走吧。
出了前院的門,剛行不過幾步,梓春就一連被絆倒了三次,她見此,笑了笑問道:“出來就看你一副有話要問的樣子,可是有什麼事?”
那笑很是自然,沒有隱忍壓抑,更沒有難受,看的梓春有些發愣,順著她的話就點了點頭,樣子呆愣的有些好笑,過了好幾息,才緩緩道:“奴婢方才在外院隱隱聽到夫人和老爺的聲音,好像在說小姐和那梁家公子的事…”語調內滿含關切。
薑衍和方氏說話壓根沒收著,屋外的她聽了一耳朵,倒也沒聽錯,隻是卻隻聽到了一半。
方氏和薑衍的意思,無非就是想讓她主動退出這場感情,大度的成全梁騁和薑凝芝,這事本就不是她的錯,要論起理來該是那兩個人來找她說道。
是以方氏的話才剛說完,她就問薑衍:“父親也是這個意思?”
薑衍心裡早就有了答案,隻是被她這般突兀的一問,礙於臉麵反倒說不出口了。
方氏在一旁看的著急,搶過話頭就有些口不擇言:“我們都知道挽姐兒你委屈,可這一遭你若是不幫忙,芝姐兒真的就毀了,你與芝姐兒可是親姐妹,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二妹,真就那麼喜歡梁騁?”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方氏剛才說個不停的嘴,這回努了好幾次也沒說個啥出來,她要真把薑凝芝喜歡梁騁給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不就承認了她女兒插足人家感情,在薑姝挽麵前落了下乘。
眼看這茬就要過不去的時候,薑姝挽倒是出聲了。
她像是做了很大決定,但出口的話還是有那麼些不甘道:“母親剛剛說的是,我既是薑家人,便要懂得為了薑家著想,我可以不去計較他們倆的事,可如果二妹在我前麵出嫁,於我來說總歸也是不大好。”
她頓了頓,說出一個折中的主意:“不若這樣,二妹可先與梁家議親,但不著急過禮,待我來年及笄一過,也許了人家,你們兩家再議親如何?”
這話說的在理,可聽在方氏耳裡猶如當頭一棒。
可以議親,卻不過禮,怎麼說怎麼彆扭,要到時候梁家悔了,那這事不還回到原地,她也就白折騰這一遭。
方氏心裡不同意,正待要看向薑衍的時候,那頭卻是回了話,同意了薑姝挽所說,方氏就是在不情願,也沒了法子,隻能如此。
“小姐這就答應了?”梓春聽她說完,方才還滿臉糊惑的臉這會是一臉的驚訝。
且不說她沒想到薑姝挽這一遭果真把梁騁放下不談,還是第一次在薑衍和方氏麵表現的如此自我,和以往的她大相徑庭。
隻因往常的薑姝挽不管開不開心,都不大會表現出來,多數時候都是悶在心裡,外表看起來是端莊大方,可終究像個沒有感情的泥胎木塑,不像現在這會,連笑著回答都透著些釋然,說明她真的是放下了。
梓春也是在這時候方想起來,剛才在路上為何看著薑姝挽發呆,不就因這這個嗎。
說話的當口,海棠苑就到了跟前,一股撲鼻的飯香傳來,許是心境的不同,一路上都不曾覺得餓的她,這會倒是食指大動了,晚飯進了不少,梓春怕她胃不適,一邊布菜,一邊讓她少食。
飯畢過後,她泡在浴桶裡,想到今日最後方氏那不甘的樣子,心裡倒覺得吐出了好大一口惡氣。
也不知自己當初是緣何瞎了眼,被梁騁的甜言蜜語蒙了心,竟生生壓抑了自己這麼些年,受了欺負不敢訴說,愛恨情仇也要憋在心裡,就差把‘大家閨秀’這幾個刻在身上。
想到這裡,她便朝著屏風外喚了聲梓春,讓她明日後收拾些東西,說最近可能要出遠門一趟。
梓春皺眉:“眼下都快到年關了,到處都寒的很,小姐身子才剛好是要去哪裡?”
浴桶裡的水熱乎乎的,泡的她一臉紅潤,蒸騰出來的水汽又熏的她一臉,真真是麵若桃腮,膚如凝脂。
她雙手攀在桶沿,頭枕在上麵,露出許久不曾出現的笑意道:“頭月裡,姨母遣人來信兒說,她和姨夫這個月會來盛京述職,到時候姨夫肯定會有新的調令,不出意外應該是在南方。”
“小姐可是想跟著陳夫人一道下南方?”
她點了點頭,下午和薑衍說的清楚,薑凝芝和梁騁的事情她既已放下便不會再糾纏,隻是兩人翻過今年就會議親,自己呆在薑府難免碰麵會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