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她揉眼清醒過來以後,卻發現昏暗的山洞裡隻有自己。
白日不像夜裡,洞外天光大亮,洞裡反倒陰暗漆黑,四周的岩壁還有正在滴水的聲音,就像薑姝挽看過的一本狐仙話本上說的,此間情形,精怪妖物是最易現行的。
她本膽小,在府裡看這些話本尚且都要找人陪在身邊,但這時連唯一的梁鈺也不知去了那裡。
正好這會外麵起了一陣山風,嗚嗚的風聲聽在耳裡瘮的慌,那山精妖魅就像已經到了洞口,張開血盆大口要進來吃了她一般。
薑姝挽驚的抓緊手中的衣物,雙眼緊閉,嘴裡再也抑製不住的朝著洞口大喊:“梁鈺!”
“梁鈺!”
喊了好幾聲,卻都不見有人進來,洞外的風嘯聲也像再和薑姝挽鬥氣似的,不見停歇,反倒越來越大,最後竟是夾雜著雨水落了下來,嘩啦啦的雨珠,像珠簾般傾瀉在外麵。
薑姝挽以為風停了,試著仰頭側目往外看,洞口處卻迭然落下一道驚雷,霎時劈的岩壁上的都現出了火光。
心裡防線在這時徹底潰敗,薑姝挽環住自己瑟瑟發抖的身體,孤獨的恐懼和對自然的無力在這會找不到一個及時宣泄的出口,情急之下,一顆顆金豆豆就撲簌簌的落了下來。
以至於等到梁鈺披著林子間的蕉葉回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把自己縮成一團的小獸,一邊顫抖著,嘴裡還念念有詞的抱怨:
“不是說盛京開國公府的世子,能文能武…嗎,怎一場雨就被…困住了……”
“坊間的…溢美之詞儘不可信!都是哄小…孩兒的,騙子!”
小姑娘許是剛哭過,說話抽抽噎噎的詞不成詞,調不成調,整個人蹲在地上的樣子可以用狼狽來形容。
“下官可是聖上欽點的大理寺少卿,姑娘此言莫不是在質疑聖上的抉擇?”
梁鈺卸下身上的蕉葉,不知往地上放了什麼東西,再徐步走進蹲在她麵前,雙眼灼灼著看著薑姝挽問道。
咋然一聽見聲音的薑姝挽先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嚇的抖了抖,然後再翹著唇,一臉幽怨的抬頭看著他。
一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就這樣突兀地闖進梁鈺的眸中,雙眼哭紅的像兔子,唇角還被咬的滿是齒痕,又因著沒有梳妝打扮,一頭亂發披散,活像是被人欺淩過的樣子。
可梁鈺除了身上除了衣袍的袍角被水打濕外,任然是一副端正晴朗的樣子蹲在她的麵前。
薑姝挽氣急,哽咽的反駁道:“為官者,為民也,大人既知自己身為官員,何以言而無信,說是出去轉轉,都一夜了也沒見人影,可知…可知…”
“可知什麼?”他像是抓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急不可耐的就要立馬知曉答案,原本深邃的眼底都流動著不知名的東西。
哭泣中的薑姝挽並未察覺,此刻隻想把心裡的委屈一股腦都吐出來。
長久的哭泣使得她說話都抽抽搭搭,雙肩都被帶的一聳一聳,可話卻說的理直氣壯:“可知這洞裡黑漆漆的,就剩我一個人在此!”
梁鈺一聽這話不免有些好笑,卻是一本正色道:“你先是說我言而無信,可我好像並未曾答應過你什麼,再者,方才又聽你話中意,可是在埋怨洞裡太黑?你要是怕黑的話,我一會多生兩個火堆便是。”
語氣言辭懇切,一臉真誠,不僅襯的薑姝挽有些無理取鬨,他還是一副替薑姝挽解決難題的樣子。
倒是把他身為朝廷官員的做派拿了出來。
隻是薑姝挽沒料到他會是這個回答,嘴裡早已想好的托詞一時竟說不出口了,直愣愣的睜著一雙圓圓的杏眼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往下接。
嘴邊乾巴巴的翕合了好幾次,最後還是終是放棄的垂頭,不再繼續言語。
梁鈺見她情緒如此低落,不免假意關心:“我也知洞裡陰森,你一女子單獨在此難免不害怕,若是有兩人的話便會好上許多,隻是…”
“隻是什麼?”薑姝挽的語氣裡都帶了絲被刻意壓抑的興奮,卻還是被梁鈺察覺了出來。
他故作沉思,麵色為難:“我倒是可以晚上和你一道作伴,隻是你之前說過,你我二人身份敏感,本就不應有過多牽扯,可我見你又實在是害怕,如此,事情倒是有些棘手了。”
這還真是瞌睡來了,有人上門給送枕頭,梁鈺都把梯子給遞過來了,薑姝挽豈有不順著往下走的道理,何況,她昨夜就想好了這事的對策,要不是梁鈺走的太快,今日她也就不必被嚇了。
薑姝挽麵上頗有些為難,裝作沉思了半晌,才假意略作同意:“不過情急而為之罷了,置於彆的還可以再想想辦法。”
梁鈺也表示讚同,隻是當到了夜裡看到薑姝挽想的“辦法”時,嘴角也不禁抽了抽,這小姑娘防他也真是防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