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穿的是上紅下白的衣服,一頭烏黑的秀發不見挽起,隻是鬆鬆的綁了兩個辮子,頭上係著兩條細細的應景紅帶,看起來活潑又不失素淨。
這會正微微仰麵和前麵的男子對視著。
街上人影重重,過路的行人看著他們如此,不免都以為是借著年節出來相會的愛侶,正在脈脈含情的互訴衷腸,人們不便打擾。
眼神不過在二人身上輕點過後轉瞬就撤開,唯恐破壞了兩人之間的旖旎氣氛。
梁鈺剛剛的話隨風落入薑姝挽耳裡,字字清晰,雖說是問句,可語氣中卻含有肯定的意味。
沒錯,她確實不會吃糖葫蘆,這是事實,也沒有欺瞞的必要。
薑姝挽罕見的沒有為自己辯駁,倒是有些佩服梁鈺能夠看出來。
她的不言沉默,讓梁鈺不禁多思,隻待稍稍一想就能看出點端倪:“是梁騁不讓你吃?”
就見她平靜的眼神裡閃過一絲詫異,雖然稍縱即逝,但還是被梁鈺捕捉到了。
大理寺任職這些年,犯人們的一個微小細節都是至關重要的證據,梁鈺隻需淡掃一眼就能明白其中深意。
這會,就算薑姝挽不承認,梁鈺心裡也大致有數了,如今他想知道的無非一個緣由罷了,一個梁騁不讓她吃糖葫蘆的緣由。
她還是沉默,內心卻思忖著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而長久的沉默讓梁鈺以為今日得不到她的答案,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麵前的薑姝挽卻是輕發出一聲“嗯”。
這聲音輕的很,尤其是在這街口鬨市,可說是幾不可聞,可認真豎起耳朵的梁鈺卻聽得清楚,心裡不可避免的有些不愉。
“為何?”
“不為何,女子端方,食東西時舉止也應端方,糕點,鬆子糖一類就可撚於手中,小口品鑒,又何須糖葫蘆這有損儀態的東西”
“索性不過口腹之欲,可有可無的,也無甚乾係了。”她像是突然打開了閘口,回答的極快,更像是早已思考過一般,
對於兩人最近的邊界感而言,薑姝挽都自己都鬨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了,明明心裡是一直在提醒自己這是梁騁的哥哥,是差點成了你大伯子的人,一定要和其保持距離,不能過界。
可事實卻是,自己一次次的違反內心的原則,不僅和梁鈺共處一室,今夜甚至還和他一起遊街賞花燈。
剛在轎子裡的時候,她就一直在問自己今夜為何會應了梁鈺的邀,而不是直接嚴詞的拒絕,到這會才忽然想到,那梁鈺從來就沒有給過她拒絕的機會和選擇。
而是每次都是直截了當的讓她接受。
現在既然梁鈺一下就猜到這事兒和梁騁有關係,那薑姝挽也就索性不在遮掩,大方的承認。
既間接的暗示梁鈺,自己和梁騁曾經的關係和過去,也是變相的在拒絕他。
想讓二人之間的相處,回到一個正常的關係中來。
且她方才也沒騙梁鈺,這話的前半句,還真是梁騁對她說的,本以為過了這麼久,就算再次提起,自己都會坦然的說出來。
可現在看來,真想立馬就放下過去的人和過去的事,亦不是簡單的,就像剛才吐出喉嚨的糖葫蘆,雖然又圓又甜,可如若稍不注意,還是會傷到自己,徒讓彆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