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個月大，挺乾淨的，眼睛沒事。”老太太脫了手套開始收拾，從架子上抽了個塑料碗，往裡頭倒了水和貓糧，讓宋朋壯等貓糧泡軟了喂給她。

“感謝…”

“喵！”謝謝您！

打了個哈欠，老人家先回去睡覺，背著手慢慢地走遠了，錢也沒要。

蔡榮信正在好奇地嗅貓糧的味道，宋朋壯掃視周圍幾圈，找到一個自認為容易發現又隱蔽的地方，把一疊錢卷成小卷塞了進去。

乾完這件事，他一手端著碗一手抬著貓，急匆匆地就往外趕。

貓在他手裡一顛一顛的，看著眼前的建築從高大到低矮，宋朋壯帶著她走進一片沉默而密集的棚戶區域，鐵皮、塑料、木板搭成的矮棚子連成一片。

他來到其中一處拚湊出來的窩棚前，挪開檔板矮身鑽了進去。

窩棚中間放置了一張木板床，一把小木凳。十幾個紙箱層層疊疊地堆在另一側，開口朝外，裡麵是宋朋壯的基礎生活用品和收集來的小玩意兒。

他沒打算按開燈泡，放下貓糧，掀起隔板上的撥片往外看。

蔡榮信也湊過去看，縫隙外還是一座窩棚，隻不過更大些規整些，甚至有個黑黑的窗洞，裡麵也不知是沒開燈還是沒人。

宋朋壯放下撥片呼出一口氣，又掛上笑容：“橘吉，要便便的話趁現在噢，我帶你去吧？”

剛想斷然拒絕的蔡榮信，細細感受一番過後，十分羞恥地承認自己確實……

一天一夜都沒有便便過了，作為一隻小貓咪來講已經很偉大了啊！

跟著宋朋壯出去，之後從沙子堆後繞出來的榮信，悲哀地感到自己作為人類的某些東西悄悄破碎了。

再一次回到窩棚時，蔡榮信已經可以麵不改色地舔貓糧糊糊吃了，這個味道，大概是雞肉……

“跟以前真像啊，回到家，帶豆吉出去玩，然後吃飯。”摸著小貓背上的毛毛，宋朋誌壓低了聲音喃喃自語，“這附近的人都害怕得走光了，人心慌了就容易出事，怪不得警署那麼忙……”

蔡榮信聽著聽著，感覺有點不對勁。

說來也是，來時每個棚子都漆黑一片。周圍靜悄悄的，除了風聲敲打，拚接的棚子發出異響之外，沒有任何人類發出的動靜。

……奇怪的、好心的大叔。

你為什麼一直不開燈？

“那個連環殺手，說是沒出現啊……”

宋朋誌的聲音低了又低，像在藏著一個秘密似的。

黑暗裡，蔡榮信背對著他，感覺自己背上的毛一根一根地豎了起來。

貓的瞳孔在暗光環境中漲大一圈，耳朵一動，那聲音越來越清晰了。

龐大的重物，不止一個，拖行在地上摩擦的聲音，不同物體間互相碰撞的聲音。

和某個人逐漸靠近，沉重的腳步聲。

噓——

宋朋壯以氣聲示意她安靜，輕手輕腳地走到方才觀察對麵的地方，不過沒有立即打開看。

蔡榮信和他一起默默等待著，聽著那人一路進了屋子，關上門，這才掀開撥片來觀察。

對麵亮起燈，窗口透出一個男人抽開板凳，扶著小孩坐下的剪影。

他拿了條圍巾，似乎責怪著孩子穿衣少了，幫孩子把圍巾戴上，又掏出一件外套給披上。

添完衣服，又在孩子這一側坐下，拿起勺子開始喂飯，還時不時擦一下嘴。

看到這裡，宋朋壯放開手沒有再看。蔡榮信伸爪拍拍他的手臂：大叔你這麼鬼鬼祟祟的，應該不是為了看人喂飯吧。

宋朋壯沒察覺到貓在試圖跟他交流，自顧自地抽了根毛巾，把她裹起來一頓揉搓，重點關注了四隻腳腳。

正在蔡榮信被搓的暈頭轉向的時候，聽到了他輕輕的聲音：“我是不是不該帶你過來啊。”

她勉力從毛巾裡掙出來一個頭，不知道為什麼這大叔現在開始悲春傷秋…那邊的家夥是很可疑，大叔你的可疑程度也不遑多讓啊！

都決定上了你的賊船，相信你啦！

貓儘量用自己純良的大眼睛盯著宋朋壯看，讓他感受到自己充滿信念感的眼神。

宋朋壯迎著這股信任的力量，卻向著蔡榮信不願細想的方向策馬狂奔。他捧著貓巾卷，對她說悄悄話：“橘吉。”

“你聞聞看，那邊，能聞到死人的味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