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你沒事吧!”
蔡榮信輕巧落地,看陌生人急急地把宋朋壯扶起來,又把倒地的行李箱扶正送回主人手裡,從始至終沒有鬆開過左手。
那男人帽簷壓得很低,嘴唇蒼白起皮的樣子。
他的左手一直緊緊護著一封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剛才摔倒時也沒有放開。
貓瞳注目向他正不自覺貼著身體的右手腕,強行用這隻手支撐身體,說不定已經受傷了。
“沒事沒事!我才是有點走神沒注意看路,你還好嗎?”
宋朋壯摔是沒怎麼摔著,隻是被壓了燒傷處,齜牙咧嘴地吸了口氣。
男人麵露愧疚,又略帶猶豫,“你真的沒關係……嗎?”
他說這話時微微側過來,讓旁邊的蔡榮信看到了他正麵的下半張臉。
下巴、嘴巴、鼻子、還是頜骨的輪廓?是什麼讓她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
貓皺著臉盯著他使勁兒看,如果現在是人類的身體,一定是手拄著下巴苦苦思索的姿態。
她又掃一眼他風塵仆仆的衣著,特彆寶貝的紙袋裡跟藏著什麼……
宋朋壯連聲說沒關係,諒解的話語卻反而堅定了男人的想法,“這兒附近恰好有家診所,我帶你一起看看可以嗎?”
見宋朋壯要拒絕,他習慣性地笑著,“那起碼讓我請你喝一杯吧。”
男人摘下帽子一笑起來,眼眯著微微彎曲,在一瞬間和蔡榮信記憶裡無奈叫著“前輩”的人重合了。
“我叫徐峻石,我們走吧?”
……跟藏著什麼證據似的。
貓睜大了眼。
他是徐、徐……!
徐峻石!
說著“喝一杯”,兩人也沒有真的在大中午喝酒的打算,徐俊石領著宋朋壯到一家小店,找了張桌子坐下請他吃飯。
這家店後堂作老板居住用,前麵塞滿了桌子板凳,此刻已經坐了不少吃飯的人。
在等上菜的間隙,蔡榮信一直探頭探腦地試圖往徐峻石那邊湊,想觀察徐政厚的爸爸是一方麵,另外,如果能讓徐峻石把她帶著一起走就好了。
徐峻石並不反感,宋朋壯倒是一直把她撥拉回來,他是有給橘吉找領養人的打算,但也不至於托付給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它叫什麼名字?”
“我叫它橘吉。前段時間遇到的流浪貓,打算問問朋友願不願意養它。”
蔡榮信沒想到宋朋壯這趟還有這樣的打算,他掛在嘴邊卻不在身邊的“豆吉”,也是這樣被送走的嗎。
徐峻石越看小貓越覺得討喜,“是嗎……我倒是很願意接回家,但我現在有一定要做的事。”
他擰一下眉頭,麵容顯露出些許澀意。
沉默片刻,徐峻石又笑著補充道:“不過我朋友和她女兒很喜歡小動物,等這件事完成橘吉還沒有被送出去的話,請給我個聯係的機會。”
不會有這種機會了。
蔡榮信耳朵垂下,在心裡反駁了他。
他的朋友會被圈在房子裡在輪椅上度過餘生,金文植還會告訴她,她女兒死了。
而他自己。
貓看向徐峻石懷裡露出一角的黃色紙袋,又回想起金文植作偽證時煞有其事的表述。
他會在帶著艱難調查到的證據去找人上訴的時候,被打成殺人嫌疑犯毒死,死無對證。
貓沉思著沉思著,表情漸漸不受控製開始咬牙切齒:不行!不可以!
看著偶然遇到的請吃飯的好心人神色黯然,宋朋壯心知這又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不好過多打聽,他轉移視線到貓身上,發現橘吉的表情也漸漸恐怖了起來。
這種程度的阻撓是無法熄滅貓的決心的!貓在心裡燃燒起熊熊鬥誌,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心中成形。
……感覺有點怕怕,社會人大叔悄悄縮回了要摸貓的手,感歎道。
吃過飯後,徐峻石正要跟這一人一貓告彆,就聽宋朋壯一聲驚呼,原本蹲在他腿上的貓嗖地一聲跑出去,從下方一路穿越過人們腿碰腿的擁擠空間直進裡屋,帶起一陣叫喚和圍觀。
宋朋壯連忙追過去,奈何見縫插針的密集座位極大地阻撓了他的行動,他隻能七拐八扭地迂回繞過去。
吃飯的人們有的甚至站起來伸長脖子看,炯炯有神地觀察事態發展。
徐峻石看找貓是幫不上忙了,想著去門口跟老板說一聲情況,找了一圈發現老板本人居然也在人群裡圍觀。
“……”
這些天來他第一次感到哭笑不得,正要撥開人群找人,頭頂一涼帽子被拽走,外套也被揪住了。
順著力道低下頭,眼前一手扶著帽子的小女孩有張他萬分熟悉的臉。
“……智安?”徐峻石萬分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