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員姐姐好像忘了這隻貓白天曾見過似的,笑眯眯地接過貓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好呀,小貓咪。跟我進去吧,等你的主人來接你。”
貓質,這是貓質啊!
蔡榮信想跪地長呼,更想掙脫跑去跟著上車到醫院,奈何神奇的力量暴漲如來時一樣毫無理由地消失了,她現在又是一隻任人宰割的平凡小貓了。
倒是可以找個時機試驗一下變回人的能力。
警員姐姐見她不再想著逃跑,暫時把她放進紙箱裡,進隔間拿出一個塑料碗,倒了水端給她喝。
蔡榮信舔了兩口水,偏過頭表示不想要了,趁人家沒走就想往她身上爬。冬天的晚上也太冷了,和警員姐姐貼貼才能暖和暖和!
“你全身都是灰,還想上來。”
警員把貓舉起來左右觀察,這隻貓身上的灰已經被它滾勻淨了,全身黑了幾個度。
她拿張條毛巾墊在腿上,才把貓運到一半,它就從她手上滑下來跳到毛巾上了。
腿上多了一隻乖乖躺下的貓,警員實在很難忍住想去摸摸它的心情,但這次的文書還有很多沒有完成,她勉強把手放回桌上,繼續工作。
和麵善的姐姐挨在一起,寂靜的空間裡是鋼筆刷刷摩挲紙麵的聲音,紙冊翻動間偶爾擾動柔和的光影。
短短24小時中經曆了數次波折,從未停歇合眼的貓咪,感到疲憊有如潮水一般,沉緩又堅定地壓倒了它。
大叔可要,快點來啊。
沉入睡夢前的最後,蔡榮信迷糊著想到。
“……是,是我的貓。現在補筆錄嗎?好,那讓它再睡會兒吧……”
意識間歇清醒一瞬,蔡榮信懵懂著睜眼,發現自己已經又被放進了紙箱,這次身下墊了軟軟的毛巾。
大叔來了……?
筆錄?
突地一個激靈,蔡榮信驟然清醒,飛起一個渦輪腿就朝聲源處狂奔。
周圍的警員目瞪口呆地看著貓一秒開機,四條腿在空中舞出殘影,小飛機似的一頭撞在了目擊者腿上。
目擊者宋朋壯試圖打個哈哈糊弄過去:“哈哈哈橘吉,睡得好嗎?再睡會兒嗎?”
蔡榮信開始呲牙。
“本來打算帶你一起去醫院,沒成功。馬上,馬上我就出來了,你在外麵等我。”
宋朋壯一邊順毛一邊把貓往紙箱裡塞,憤怒的貓本想鑽進他袖子裡,看到他手上纏著的紗布,轉而一溜煙鑽進了他外套衣領裡。
感受到貓咪的不爽和意願,社會人大叔裝作若無其事,十分自然地帶著貓進了調查室。
警員們:……行吧。
又進入這個小房間,這次是躲在衣服內黑漆漆的陰影裡,頭頂響起宋朋壯平靜的聲音。
“打完電話我發現著火了,火還越來越大。進去救人的時候樸宏西已經倒了,我把他拖出來的。”
“一開始懷疑他是凶手,想拍他的照片換賞金……我不怕,之前沒錢治病,現在沒幾天可活了。我沒什麼好怕。”
“我叫宋朋壯,在工廠上班得了癌症,不想乾走人了。”
蔡榮信聽著他和警員問答,默然無聲。
之前宋朋壯說著“好人不該這麼死”去救人,他自己不也是一個好人嗎,但沒人能救他啊。
輕輕拍拍他的肚子以示安慰,蔡榮信為宋朋壯感到難過。
宋朋壯低頭看看,又露出一個和初次見麵那天一樣的大笑來。
…
蔡榮信跟著宋大叔死皮賴臉地在警署睡過了後半夜,再次踏出門時是晨光熹微的白天。
朝露還凝結在葉脈上將滴未滴,空氣裡潤潤的,貓深吸一口氣,整個大腦都清醒起來。
現在是3月2日,徐峻石前往警局陳述案件的當天。
“警署的床還真不錯……樸宏西和凶手都還在醫院呢,知妍好像也被找到了。”
宋朋壯撓著後脖哈哈笑,“走吧橘吉,我們去束——”
貓貓爪嚴陣以待地露出尖鉤,被蔡榮信眼神威脅的宋朋壯閉上嘴。
“咪!”
收手吧大叔,每次說去束草準沒好事!心裡知道就可以了,現在,出發啦!
被宋朋壯藏在包裡乘坐交通工具,途中蔡榮信試圖偷偷冒頭記路的行為,大部分都被他無情按下。
路途比蔡榮信想象得更為漫長,按她之前的估算坐車需要三小時還是保守了,等宋朋壯最後一次下車時,時間已經接近中午。
下車後宋朋壯帶著她往小路走,依然拉著那隻行李箱。箱輪磕碰在路麵,偶爾撞出略顯沉重的噔噔響。
蔡榮信一直在探頭努力尋找警署的蹤跡,思緒偶爾會被那碰撞聲吸引飄忽過去。
這個行李箱裡到底裝了什麼,聽起來意外的沉重。
而且宋朋壯現在打算去哪裡?她隻知道徐峻石會在今天出現在警署,得提前去門口蹲他才行。
蔡榮信心急地正打算蹦出來,迎麵過來一個行色匆匆的男人和宋朋壯直接撞上,兩人跌在地上倒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