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即是貧民曾經居住的密集棚戶,消防車與警車幾乎同時到達。
車輛無法開進,警員們一一下車拉起警戒線,決定一方攜水槍進入壓製火勢,一方把守四方,暴力破拆後分隊進入。
截至目前,這起連環殺人案的受害者人數已達三人,分彆是六十二歲男性、五十三歲女性、二十七歲女性,與犯人的原生家庭成員年齡完全一致。
案件調查官猜測凶手下一步會以他5歲的女兒為基準尋找目標,因此,接到“知妍失蹤”這一消息後心下暗道不妙。
三位受害者屍體均已尋回,前兩位年長的受害者遇害時間在前,現已火化。
今天淩晨12點03分,凶手偽裝靠近冰館奪走女性受害者屍體,駕車衝卡向此區域一路奔逃,目的性極強,加之警署接到的目擊者在此“發現女孩屍體”的電話……
“還沒聯係到嗎?”留守車旁的調查官打電話問。
“沒有,那位報警目擊者的電話之後一直關機。”
掛斷電話,調查官歎了口氣對身旁的警員道:“小樸,你弟弟的情況我也知道。現在情況不樂觀,你得讓他有個心理準備了。”
“……是。”樸宏西的哥哥,樸東哲,神色疲倦地開口:“謝謝您同意我跨區域跟隨行動。我聽過那段錄音了,目擊者不是宏西,現在失聯怕是遇到危險。”
“嗯,這個信息此前已經傳達上去了。”
語畢,樸東哲凝望向不遠處熊熊燃燒的房屋。
這不是他所在警署的轄區,今夜懇求調查官允許隨行,明早還得趕回束草上班。
第一個報警的人並不是弟弟,他心中卻莫名確信,弟弟就在那裡。
……
…
影影綽綽的建築物縫隙中踏出一隻男性的腳,腳蹬紅雨鞋,身披黑色雨衣。
他仿佛對麵前逐漸燃燒崩毀的建築物毫無所覺,作為辛苦的上班族,隻是在正常工作了一天後回到家,妻子打開門迎接他,女兒在家中等他一起吃飯。
扯緊了捆綁女性屍體的麻繩,他把冰冷的屍體一把翻到背上,冷意稍稍緩解了他被餘焰燎得腫痛的皮膚。
「妻子還和以前一樣愛撒嬌,非要爬到他背上,真是傷腦筋。」
「她的觸碰還是如此令人心安,溫暖又舒適。」
兜帽滑下後再也遮掩不住深陷的眼窩,額發稀疏、身體虛浮的犯人略微移了移眼珠。
女性的腳耷拉下,被地上的沙粒石子蹭破了皮膚。犯人半背半拖著她往前走,似乎見到小女孩兒的身影自門前一閃而過。
「女兒每天都這麼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在家門口一直張望著等。」
他觸碰到滾燙的門框,手掌立即被高溫建材烙出一片燎泡。
知妍曾經死也不放地用手臂撐住門縫,用手指刨、用指甲扣,驚懼而哀嚎著被夾斷了臂骨與指骨。
「她等得無聊,就用粉筆在磚上畫出一朵朵小花,連縫隙也添上葉子。」
從那時之後,磚縫裡全是知妍留下的暗色痕跡。
「“爸爸回來了!”」
「女兒歡呼著進屋準備吃飯,妻子也在他身邊。」
「真是尋常、幸福、祥和的一天。」
“呃啊啊啊啊——痛——痛——爸、爸——”
銳利錯位的劇痛將知妍的尖叫磨成嘶嚎,犯人捂住她的嘴,把她徹底擄進了地獄之中。
「啊……」
「他溫暖的、家。」
他的女兒,可愛的“知妍”。
“現在正躲在哪裡呢?”
牆壁已經被灼燒至極其駭人的溫度,犯人打開的門讓濃煙迫不及待地湧入屋內。
他一點也不在意火焰或毒煙帶來的威脅,低語著進屋後直奔冰櫃,唰地推開櫃門,裡麵卻空空如也。
他瞬間驚慌失措起來,呢喃著“女兒啊”,不顧背上屍體滑落下去,竟探頭伸進冰櫃裡想鑽進去找。
身後的人揮起鐵鏟給他脖子重重一擊,鏟頭都劃進去掀翻了他的皮肉。
犯人重重栽進冰櫃裡,頭磕到櫃壁上,一時之間喘息著起身不能。
“你應該不是在找知妍吧。”
樸宏西抓著鐵鏟,見他緩了會兒要用手撐起來,又補了一下。
此時屋內彌漫的煙已經讓可視度急劇下降了,這一下隻打中了後背,但無所謂,多來幾下就是了。
“你應該不配提她吧,啊?說話?”
吸入過多高溫灼煙讓樸宏西肺部像被火烤一樣,他呼吸不停地變得更粗重,肺已經不能供給足夠的氧氣了,行動也變得吃力、更吃力。
但他一定要行動,不停地揮舞著武器,一下、又一下,滾燙的環境讓滿臉的淚痕都有了皸裂的錯覺。
“起來啊!說話啊!給我懺悔啊、給我痛苦萬分地向知妍求饒啊!!就算是死,你也要在她眼前受儘折磨地去死啊!!!”
意識裡鐵鏟傳來的反饋變得模模糊糊,樸宏西漸漸支撐不住跪了下去。
冰櫃裡理應存在犯人的地方始終毫無動靜,辯解也好求饒也好,一個字也沒有聽到。
死了?
太輕易了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