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罪該萬死的可憐蟲,抱著他荒唐的妄想這麼簡單就死了?
就是這樣一個可笑的無能的懦弱的惡心的老鼠一樣的家夥——
殺死了知妍,殺死了他,殺死了他的家。
樸宏西在極端的情緒之下,感到一股極端的空洞。
有人衝進來,手電的光晃過他怔怔的眼睛,摸索過來揪著他大罵他怎麼還不走,見他跪在地上行動不能,又勉強把他架起來想往外麵拖。
屋內如今伸手不見五指,窗戶門框完全變形隨時有崩潰的風險,肉眼可見的明火已經侵入進來。
宋朋壯架著樸宏西,搭在他身上的濕毛毯早就變得灼然,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記憶裡門的方向挪。
火災早就通過四處堆積的雜物蔓延到四周,哪怕門外也是火海,也比讓樸宏西困死在這裡強。
走了一段距離,視線裡若隱若現能看見門框的形狀,宋朋壯一咬牙不敢再耽誤,拖著人拚死一搏,踉蹌著往外衝。
還沒衝出門口,高處木架劈啪一聲驟然倒塌,他感覺今天兩人就要遺憾地死在這了,掉落物卻被一腳踢飛出去。
嘶嘶嘶燙燙燙!絕對要起泡了!
想舔舔自己被撩得毛毛焦黑爪子的蔡榮信,看見腳掌上一路粘上的黑灰,還是遺憾地放下了爪。
宋朋壯沒空管墜物為什麼突然撇開,沒被砸他就埋頭繼續逃命,樸宏西下意識配合他的動作已經越來越微弱了,施加給他的壓力越來越大。
屋外和這間房子相連的一片已經全部成為火場,消防仍在外圍壓製猛烈的火勢,他們要想脫困至少得自己跨過近一百米才行。
堆積在外的衣櫃木桌成了火焰蔓延最好的溫床,塑料化纖的燃燒帶來刺鼻濃黑的毒煙,屋與屋間的縫隙小路淌著攝人的流火。
無處可逃,無路可走,哪裡都不安全。宋朋壯也開始發暈,鼻腔裡吸入的空氣都帶有異樣的顆粒感,硬著頭皮估摸了個火焰最少的方向衝。
出乎他的意料,他選的路程順暢得要命,兩旁燃燒的矮棚在他經過前總是斷掉落到一邊,地上擋路的木櫃哐哐滾向彆處,雜物堆也恰好燃燒到自己崩解。
這一路上有如神助,順利得不到一分鐘他們就迎上了發現裡麵有人的救援人員。
在躺上擔架之前,宋朋壯向逃出來的路看了一眼,似乎看到夜裡火焰旁一閃而過的小團黑影。
“等等,”他拉住救援人的手,“我可以去找我的貓嗎?我把它和行李箱一起放在外圍了,你們可以先送他去醫院。”
護送完宋朋壯兩人,貓跳回火場,隨著奔跑身形逐漸抽長為頂著貓耳甩著尾巴的小女孩形態。
在這個半獸化狀態下,她的身體承襲了貓形態時的敏捷、柔韌、平衡力和反應力增幅。
從腳底板接觸到餘燼隻是稍稍發燙來看,防禦力也著實上升不少,是因為力量詭異暴增的原因嗎?
沸騰的血液似乎隨時有要冷卻的可能,在那之前,她還有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受害者和凶手還在那間屋裡。
去而複返,蔡榮信保持著貓耳女孩的形態,試探著伸手一撈,居然把女性攔腰撈了起來。她又摸脖子試探凶手的脈搏,發現他竟還活著。
“她被你這人渣搶走的話可不行,你也休想輕易地死在這裡啊。”
她一手抱一手拖,幾個起落離開了火災中央,把爛泥似的凶手甩到空地上,放下女性準備暗中蹲守到警員來接管再撤退。
蔡榮信不自覺地晃著尾巴,不知道宋朋壯到醫院了嗎,他進火場前找手電和毯子的時候好像就受了點傷。
……話說。
萬一、等、那大叔不會過去找她吧?!
想到這個不妙的可能,蔡榮信著急地看著警員搜索到這邊,連忙往行李箱所在之處趕了回去。
拜托,在她趕到裝作若無其事之前,大叔可千萬彆來啊!
“箱子和橘貓、箱子和橘貓、箱子和……”
“噢?”
看著警員打著電筒越走越近,蔡榮信瞅準機會,“喵”一聲吸引他的注意,從黑暗裡慢慢地走了出來。
警員拉起箱子,手電筒光照過去,一隻身上被熏得一塊塊黑,底色透著點兒橘的小貓靠過來了兩步,乖巧地蹲坐在那裡。
貓臉上的幾條胡須還是白生生的,在聚攏的光線下根根分明,纖毫畢現。
見警員蹲下來朝她伸出手,蔡榮信走過去跳上他的手,四肢並用抱住他手的手臂開始喵喵叫,是不是來帶她找宋朋壯的呀~
警員捂著胸口感覺自己心被丘比特之箭“chu”地射中了,“橘吉?你好乖哦。”可愛,想養。
蔡榮信繼續甜甜地喵喵喵,警員先生要是壞人的話會被撓很慘噢,現在她可還是Super小貓呢~
在警員看來,這就是貓回應名字了,特征也對得上,他沒找錯貓。
“你的主人在找你,他現在在醫院,我帶你走好不好?”被毛絨絨治愈的加班警員神情已經夢幻到開始恍惚了。
蔡榮信點點頭,隨即察覺到不對:樸宏西那就算了,這大叔竟敢對警員自稱為她的主人了!
她忍不住恨恨地抓緊了身下的衣袖。
高低得給他兩拳!警員先生走快點!
警員帶著宋朋壯的行李箱和貓一起駕車離開,蔡榮信趴在窗玻璃上往外看,沒見到醫院,倒是見到了警察署的大門。
他把貓交給同事照顧,載著行李箱又趕去醫院。被警員先生留戀地轉給警員姐姐的蔡榮信,貓臉上浮現出深沉神色。
被騙了……但他確實沒說要帶她去醫院,真狡猾。
又從爪縫裡看到熟悉的臉孔,貓咪嗚著把臉捂緊了一點。
這個警員姐姐就是那天把她從調查室外拎走的那位,原來這就是那天她偷聽金文植作證的警局!
小貓心虛:緣分啊,也不必出現在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