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中秋佳節,每處都比往日更加熱鬨,皇宮自是不例外,各宮上下早早開始籌謀事務,禦膳房更是忙的不可開交,因為今日皇上要在宮裡設百官宴,大小官職都宴請了人。
越帝此時正在涼亭裡賞菊,一旁的宮女輕輕的晃著扇子,似有困意,而越帝仿佛意猶未儘,靜靜地觀這滿院秋菊。
過了一會兒,侍衛來報長公主來了,越帝才回過神來,笑道:“慕悅來了,正好,來陪朕賞菊。”
長公主回道:“不及皇兄好雅興,臣妹府裡種著幾盆雪菊,是好些年前安慶長公主栽培過的,後來長久無人打理,起初臣妹並不在意,隻是前些日子一見,那花竟活了下來,倒令我驚奇。”
越帝聞言,說道:“朕喜歡菊,每每一開,明豔如陽,熱烈如火。”說著站起身來,就要往花叢中去,大監連忙勸道:“陛下,花中尚有晨露,易濕了衣裳。”
越帝並未在意,隻道:“如若能細品此景,濕幾件衣服又何妨?”
說著走向花叢深處去了。宮女太監們都不敢跟進去,隻得老老實實等著,過了一會兒,越帝回來了,原本那身白色素衣沾染上了點點汙漬。
回到亭中,越帝說道:“慕悅,坐下喝茶。”
長公主便坐下喝起了茶,這時越帝又道:“你覺得,這紅菊開得怎麼樣?”
於是長公主便放下茶杯,自然的回道:“我是不懂花的人,何況紅菊名貴,又難以飼養,自然做不出任何評價。”
越帝又問大監:“那你覺得呢?”
大監便道:“奴才愚見,隻覺得菊開得妙,但妙之中,又有其不妙,暗藏了不少瑕疵,讓人不覺之間就掃了興致,錯了意。”
長公主聽了,便知覺是皇帝欲要表達的意思,隻是微微一笑,不再接話,又吃了幾杯茶,就出宮回府去了。
……
黎王府彆院中,有一白衣公子正執棋自弈,隻見此人氣宇不凡,文禮彬彬,可臉上卻露著愁色,雙眉緊湊。
伴隨著棋子落下的,是一陣跌宕起伏,時而婉轉,時而深沉的琴聲,仿佛訴說著無儘心事,宣泄著滿腔熱忱,又像是在撫平自己,隨著琴聲停止的,是一雙修長且有力的手。
一曲完了,方才那公子的愁容也隨之消了大半,隨後緩緩開口問道:“此曲很是不錯,不過從未聽過,不像是都城的曲子。”
這時見撫琴之人,身著青衣,頭上彆了根白玉簪,長發散在身後,整個人都些許慵懶,但卻不掩他身上的淩冽之氣,他慢慢站起身來,收了琴,漫不經心的說道:“此曲乃我前日所得。”
那公子又問:“何人所作?竟這般厲害,以我對你的了解,能讓你黎王世子稱讚的事物可不多。”
這時長孫卿奕才回道:“是歸興齋裡,榭雨庭的樂淩姑娘彈奏的。”
那公子有些許驚訝,問道:“哦?竟這般有才華。”
長孫卿奕緩緩說道:“並不是,她說作曲的另有其人,她隻是學來彈了彈。罷了,不談這些了,你今日說的事,我會儘力幫你處理,不過,這終究還要看陛下的意思。”
那公子說道:“世子不必為難,若我那不爭氣的弟弟真的辦錯事,你莫要顧及我嚴府,該怎麼處置他就怎麼處置他。”
兩人又下了幾手棋後,那白衣公子行禮辭去了。
正當長孫卿奕準備再彈一曲,侍衛客玄說道:“殿下,王爺說讓你去宮裡參加百官宴,我們去不去?”
長孫卿奕一臉懶洋洋的,說道:“最近三大所一直在查那批武器,足足探查了月餘之久,甚至連師父也知曉了,可這背後竟然牽扯到了張府。以張府的勢力,若沒有抓牢把柄,我們隻會更加麻煩,三大所不想蹚這一趟渾水,陛下也不能直接出手,就想把這事塞給我們黎王府。”
客玄聽了,問道:“那道宗大人究竟有沒有讓你去徹查這件事?”
長孫卿奕冷冷道:“師父隻說了四個字——由我決策。”一邊又在方才棋局上落了一子。
客玄疑惑道:“那究竟顧不顧陛下的意思了?”
長孫卿奕頓了頓,反問道:“陛下的意思?倘若真按陛下的意思,恐怕此刻,我便要思考應對張府之策了,哪裡還有心來問我去赴宴?”
客玄並不是從少時便跟著長孫卿奕,而是這三四年才做了他的侍從。長孫卿奕心思深沉,難以揣測,做起事情來老練有成,全然不像一個還未加冠的少年,外界人甚至都未見過他,就已傳言他是個活修羅,喜怒無常,狠辣無情。
客玄了解長孫卿奕,所以總覺得他還有計劃,因此每每遇事都多留幾個心眼,以防自己誤事。
長孫卿奕靜靜的喝完茶,感慨道:“我隻是不想聽那些個文武百官的說辭罷了。總有些個文官愛口舌之爭,武官講的也不過是些領兵打仗,毫無趣事。更何況還有那幾家在,我是不想同他們周旋了,想想便都累的慌。”
客玄聽了,覺得也未嘗不可,便不再說什麼。置身事外,反倒更落得輕鬆。
長孫卿奕靠在椅子上,觀摩著手裡的杯子,自言自語道:“就是不知,我那愛操心的父王,又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