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夜曲響起的時候，炭治郎正趴在桌上小憩。

因為各種畢業雜事而昏沉的頭腦，在聽到特彆設置的鈴聲時驟然清醒，炭治郎清了清嗓子，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這才按下接聽鍵。

“參加比賽的是你，卻要我催著你去練習嗎？”

電話那一頭的人語氣沒什麼起伏，炭治郎卻從中聽出了不滿的意味。

他不敢輕易搭話，但是最近沒有聯係富岡義勇是有原因的。在畢業季要處理的事情有很多，像整理清空宿舍之類的雜事，足夠令人焦頭爛額。

可能是出於某種怯場的情緒，在那個夜晚之後，炭治郎有些不敢給富岡義勇打電話，或是發訊息，又或是他是想等著那個鈴聲自己響起來。

諸如此類的瑣碎讓人無從解釋。

“抱歉，學長。我……”

“不用找理由。”

“……哦。”

“直接說時間吧，周五，九點，有空嗎？”

“沒問題！還是上次的地方嗎？”

“不。”

富岡義勇說了一個地址。

掛斷電話之後，炭治郎有些疑惑地在電子地圖上輸入那個地址，軟件上紅色的標記在閃爍幾下之後停在了一個位置。

那是——

炭治郎懷疑自己看錯了，他用食指在電子屏幕上劃拉，把那個紅色的坐標放大了看，然而邊上的文字注解卻並沒有發生變化。

“水族館。”

誒？

然而的確是這個地址沒錯。

要在那裡排練嗎？

炭治郎小時候和家人們去過幾次水族館，那是這個地區規模最大的水族館，也算是當地的標誌性建築之一，這類帶著些夢幻色彩的地方，不論是親子活動還是情侶約會，又或是中學生春秋遊，都是很受歡迎的地點。

然而，他和富岡義勇卻不同。在水族館演奏會不會被趕出去姑且不論，在這種地方應該不會有鋼琴吧？即使把家裡的電子琴作為替代背過去，聽起來也不太現實。

再者，和富岡學長一起逛水族館，總覺得……唔。

既然在電話裡答應下來了，也隻能硬著頭皮去了。他們約定的時間很早，就算方案不可行，再回到第一次練習的老地方也是來得及的。

炭治郎站在更衣鏡前，鬼使神差地挑了一套自認為帥氣的休閒裝。

“今天要出門嗎？”灶門葵枝看到炭治郎的裝扮有些驚訝，“學校裡的事還沒處理好？”

“學校那邊已經搞定了啦，今天是去練習比賽的曲子。”

“啊！是麟瀧老師推薦的那個嗎，要好好加油哦！”灶門葵枝印象裡是有這麼一回事，自家的大兒子在學業方麵一直非常令人安心。

“嗯！”

“等等哦，炭治郎。還沒有吃早飯吧？把這個帶上。”

炭治郎從母親手上接過一個小巧的餐盒。

“用了新買的醬油哦！”

炭治郎用一個微笑來回應，“我出門了！”

從地鐵口出來，沿著導航一路走，炭治郎終於看到了紅色標識儘頭的大型海藍色吉祥物。以前這裡的大門是這樣的嗎？感到誇張的同時，目的地也非常明顯了。

炭治郎四下張望，很快就找到了那個黑色短馬尾的身影。今天的陽光很烈，他戴了一副墨鏡和一頂帽子，上身穿了一件薄的連帽衫，配上一條七分褲。

師兄今天沒有穿白襯衫啊……炭治郎有些遺憾，不過這樣也很帥氣。

“富岡師兄！”

炭治郎小跑著過去，在富岡義勇麵前站定。

“師兄為什麼選水族館呢？這裡沒法彈鋼琴呀。”炭治郎一股腦的提出了疑問。

“確實沒有這個打算。”富岡義勇回答地乾脆。

“誒？！”

所以並沒有打算在這裡練習嗎？雖然是意料之內的回答，但是炭治郎還是對此行的目的產生了動搖。這時他這才發現，富岡義勇也沒有背琴包來。

“那我們……”炭治郎欲言又止。

“今天讓你來這裡，並不是為了演奏。”

不是為了演奏？從得知地點開始到現在，灶門炭治郎的疑惑越來越深。

“《海濱音詩》，這是我們要演奏的曲子。”

“是的……”

“你的技術沒有任何問題，想在這方麵提升，不是短短一個月可以達成的。你學了這麼多年，應該有所體會。”

“我認同這一點。”學音樂的人，日常的訓練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即便每天保持練習，從一個階段到達另一個階段，也需要點滴的積累，不是能夠一蹴而就的。這其實和學習語言和繪畫是一個道理，幾天不練就會發現明顯的生疏，而保持接續的練習卻不一定能保持穩步的上升。

“以‘海’為主題，那麼就隻能從提高情緒表現力來入手。今天我們來這裡，是為了確認“海的聲音”。本應該帶你去更好的地方，但是地理條件和時間都不允許，退而求其次，隻能選擇這裡。”

炭治郎恍然大悟。演奏音樂，要從感受音樂本身開始，既然是以海為主題的曲子，那麼就需要近距離的感受海和生活在其中的生命。

“更好的地方，是指哪裡呢？”炭治郎關注到富岡義勇話中的另一個選項，又適時地聯想到了之前老師的話，“是……島嗎？”

富岡義勇一怔，似乎沒想到炭治郎會追根問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