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如“古典樂之星”、“年輕的天才樂手”等頭銜如同春雨般細密地落在了少年人的頭上。
當然,一名成熟的樂手對大眾冠以的虛名並不會有多在意。反而在網上偶爾瀏覽到拋卻音樂而評價他本人外貌的言論時,炭治郎感到分外的不適,便乾脆屏蔽了有關那個綜藝節目的所有消息。
與此同時,另一個機會卻對所有樂手都具有吸引力。
國家樂團向炭治郎伸出了橄欖枝。
邀約是通過信函的方式送達的,offer如同比賽的邀請函一般被精致的信封套組包裝著,其上有著精美的協會火漆logo和受邀人燙金的名字,為了保險起見協會還向炭治郎的郵箱裡發送了郵件。
麟瀧左近次原本要親自替炭治郎參謀一二的,而在聽說了炭治郎的想法之後,隻是搖了搖頭便沒有勸阻,反倒是蝴蝶忍為此爭取了一下。
“這是姐姐親自為你申請的機會,你可要仔細考慮清楚哦?”
“蝴蝶香奈惠前輩?可是我似乎沒有受過她的指導……”炭治郎對年輕教授的賞識感到一絲歉意。
“她可是那天比賽的評委之一噢?該說你是沉浸於音樂還是過於粗心呢……”
“這麼說起來我是有些印象……”炭治郎有些不太好意思,“不過我果然還是想試著找找自己的道路。”
“嗯,我明白了。其實那天看你的比賽,我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那麼,我就這樣去和姐姐反饋咯?”
“蝴蝶前輩。”炭治郎叫住了將要離開的蝴蝶忍。
“您和師兄……富岡義勇前輩以前是同學吧?”
“哈……我就知道你會找我問和那家夥有關的事。”蝴蝶忍露出了她標誌性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畢竟你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麟瀧老師真是好福氣。”
“蝴蝶前輩……是否可以說得明白一些?”炭治郎扶了扶額頭,顯得有些窘迫。
“雖然炭治郎你的性格比那家夥要好不少啦,富岡的脾氣太擰了。不過在對待音樂的態度上,你們真的很相似。大概在聽你的畢業演奏的時候我就有這種感覺——彆多想,我隻是在聽自家孩子演奏時順便關注了一下她的同學們。”
“藝術是能被稱為事業的事物嗎?對於大部分的我們來說確實如此,畢竟從第一次觸摸樂器的那一天起,我們日複一日的精進自己的技術。無論是考級還是升學都遵循著嚴格的標準,即使是日後為了獲取更高級的職稱仍然有既定的標準可以遵守。無論是你還是富岡,都擁有獲取這些的潛力。”
“但不出意外的是,你們都做了相似的選擇。”
“這樣會很奇怪嗎?”炭治郎深知,拒絕了協會的邀請就好比畫家不舉辦個展,作家不借助出版書籍,而是以一種極其自由的形態享受自己的藝術。
“隻是個人選擇的不同。你們更注重音樂的自然性,而我,則更喜歡音樂的社會性。在演奏中,最讓我享受的是在將古典樂的優雅展現在人前,就像姐姐那樣。”
“想必蝴蝶前輩在演奏結束後會經常收到花束。”炭治郎真誠地說道。
“當然,完全不比你和富岡收到的少。”蝴蝶忍輕飄飄地伸手順了一下發尾。
告彆了蝴蝶忍後,離開母校,灶門炭治郎搭上了一班開往海濱的班車。
窗外的景色層層往後,從熙攘的商場,再到精致的寫字樓,忙碌的街道。行道樹透過玻璃窗快速地略過,而後視野逐漸開闊。
這個時間搭乘班車的人本來就少,而到了海濱的終點站時,車上的乘客隻剩下寥寥幾人。
工作日的海濱人煙稀少,炭治郎沿著海岸線走著,最終在一家酒吧的門口駐足,酒吧門口的露台上有一架三角鋼琴。
炭治郎詢問侍者自己是否可以使用這架鋼琴,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後便開始演奏。
坐定,起勢。
不同於比賽現場,不同於綜藝錄製舞台,甚至不同於水族館;這裡有真正的陽光和海鹽味的風。
不是事先記下的譜子,也不是練習過的名曲,而是此時此地,即興而發。想把思念和回憶都融入旋律,如果浪潮能傳遞音樂的話,其中的感情是否能夠漂過太平洋,遠渡海峽,最終到達印度洋呢?
聽到音樂聲,酒吧裡的顧客紛紛側目,原本在海濱散步的人們也逐漸聚集起來,酒吧的生意竟也被間接帶動得熱鬨了起來。
炭治郎想,他一直知道什麼是自己想要的。
一曲作罷,圍觀的人群中響起了延綿不絕的掌聲。其中幾個人詢問樂曲的名字,調酒師為他獻上了高腳杯盛著的冰藍色雞尾酒。
離開鋼琴凳,炭治郎腳尖向後,雙腿彎曲,行了一個優雅的謝幕禮。
“這首曲子的名字是——《海之思》。”
他訂了前往斯裡蘭卡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