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蘭之流 如何在印度洋的眼淚中找到你……(1 / 2)

從芒特拉□□亞到科倫坡的大約需要二十分鐘路程,炭治郎背著輕裝,一路觀賞沿途的風景,倒也樂得自在。當他的雙腳踏上這片土地時,便多少有些了解富岡義勇那被其他音樂家視作“怪胎”的行徑。斯裡蘭卡沒有璀璨的舞台,也沒有能夠容納數千人的恢宏觀眾席,當然也沒有藝術獎與職稱。在這個印度洋上點綴著的桃源中,隻有綿延不絕的海風與陽光下搖曳的棕櫚葉。

炭治郎買了車票,乘上了知名的列車線。遠遠看去,鐵道仿佛漂浮於海麵,而鏡麵般的藍色海水則倒映著火車的樣貌。火車行駛速度不是很快,如果和新乾線相比恐怕隻會令人覺得影響了行進的效率。然而這裡沒有製服皮鞋,車廂內也很寬敞,不存在擁擠的月台;乘客有的穿著拖鞋與花色長裙,有的望著窗外發呆,哼著歌謠。海上火車的風景令他想起某部電影裡的知名鏡頭,同時職業病也在作祟。

如果可以在火車上演奏就好了。

雖然在這麼小的火車上要實現這一點還是非常困難的,一架鋼琴的的存在會占去不小的空間,或許會因此掠奪不少人乘坐火車的權利。

這個季節的斯裡蘭卡很熱也很潮濕,撲麵而來的水汽和熱浪令人措手不及,在飛機落地以後炭治郎便趕忙換掉了長袖長褲,取而代之的是更為休閒的短袖裝束。在此之前炭治郎也就在衝繩有過類似的體驗,但是衝繩的熱更為直接,相比之下斯裡蘭卡則更像是一個蒸籠。

炭治郎此行的目的是尋人,這座印度洋上的島嶼雖然不大,但是想要憑借一人之力從幾百公裡的土地上尋找一個人絕非易事,在不借助非常手段的情況下簡直是天方夜譚。

其實炭治郎也想過如果一無所獲會怎樣,為此他設想過很多結果:或許自己在漫遊這個國家的時候被此處的風土同化,就像那個人曾經經曆過的一切一樣,從而選擇長期留在這個國家;又或是在一無所獲中放棄,回到自己原本預設好的生活軌跡中去——就在他趕路的期間,仍然有數個電視台或是演奏會的邀約孜孜不倦地在手機中跳動。此時的他並不知道答案,但是炭治郎更願意往好的方麵想,他希望那個人可以給他一個當麵解答疑惑的機會。

如同一般的遊客一樣,炭治郎準備了地圖和導覽小冊子,根據這些敲定了大致的路線,猜測著在何處更有可能與他相遇。他抱著求好運的心情,打了一輛突突車前往寺廟。作為著名的佛教國度,城市中的寺廟群數量眾多,炭治郎不是教徒,便抱著純粹的遊客心態,選了一個外觀較有特色的紅色清真寺。

寺廟由紅色和白色的磚塊組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炭治郎從車上下來,沿著寺廟的外圍尋找售票處。寺廟的門口坐著許多頭上戴著紗巾的女性,看著不像是遊客,而是信奉這個宗教的本地人。

這一點令炭治郎感到有些奇怪,灶門家是不信奉宗教的,但是和大多數日本人一樣,對本土的神道教抱有“願意相信這樣的事存在”的態度,每到新年也會到京都的神社去祈求新年的好運。

四處打量,炭治郎在門口找到了一個告示牌,上麵隻有男性可以入內的英文字樣。

雖然炭治郎所受的教育令他並不會對宗教的教義進行評價,但是參觀景點的興趣似乎沒有那麼高漲了,打算徑自回到酒店去。

門口的人詢問炭治郎是否還要入內參觀,他擺了擺手並照著手冊上的注音嘗試用當地的語言讀著抱歉的短語。

正要離去之時,他卻感到肩膀一鬆,隨後傳來的則是被纖維快速拉扯的劇痛。炭治郎條件反射地回頭看,卻發現是戴著頭紗的女性之一。音樂家的運動細胞並不是那麼發達,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早已飛奔出一百多米,炭治郎使出全身力氣瘋狂追趕,幾分鐘後便氣喘籲籲,喉嚨猶如火燎般的疼。而那個當地的女人則毫無放慢速度的態勢,一邊將他人的所有物緊緊地抱在懷裡,一邊還有餘力回頭瞟向炭治郎,見此狀炭治郎一時又生氣又好笑,不知該對自己的惻隱之心抱有何種想法。

一片土地上所發生的事並不總是和秀麗的風物相匹配。

賞遊的心情蕩然無存,目前炭治郎儼然從一名有餘裕的遊客轉變成了一個生存困難的可憐外鄉人。炭治郎去警局備了案,在這過程中用英文夾雜著翻譯軟件的機翻語音與當地民警奮力溝通,終於讓警察明白了大致發生了什麼。即便當局對於外國人受到如此過分的待遇十分重視,炭治郎也沒有對找回物品抱有什麼期待。雖然手機和銀行卡都在包裡,好在炭治郎身上還有護照和少量現金,並且在啟程之前他就在科倫坡訂好了酒店,並預付了全款,倒不至於無處住宿,隻不過他的預先付款隻有三天,如果沒有辦法聯絡上家裡人或者在本地找個經濟來源的話,恐怕處境就要不妙了。

辦理好入住之後,炭治郎泡了個熱水澡。全身浸潤在比體溫稍高一些的熱水中能夠洗去一身的疲憊,並且讓神經處於一種完全放鬆的狀態。炭治郎從小就一直挺喜歡泡澡的,而母親也相信這樣有助於全身的血液循環,有助於讓孩子身體健壯。

在島國特有的椰果味香氛中,炭治郎拉開了窗簾的一角。落地窗的視野很好,能夠看到遠處層疊的雨林和若隱若現的海岸線,廣闊的視野和盎然的綠意令炭治郎短暫地忘記所遭遇的種種和接下來仍要麵對的麻煩——一小段嶄新的旋律插入了思維的狹縫之中。炭治郎倚靠著陶瓷的浴缸沿,微眯著雙眼用十指在水中演練著韻律。

當浴缸裡的水溫逐漸帶上涼意,窗外的暮色籠罩山林時,炭治郎覺得是時候進行他的計劃了。

在此前,炭治郎選擇這個酒店,除了稍作休息之外還有一些彆的理由。這家酒店以一架名貴的三角鋼琴而聞名,據說多年前被譽為“鋼琴的真祖”的繼國緣一曾演奏過這架鋼琴。雖然嚴格按照時間線深究起來似乎有些難以對上號,但那位所帶來的噱頭足夠給酒店帶來足夠的客流量。

鋼琴放置在大堂中,前麵有巨大的落地窗,窗外便是海。平時是被紅色的絲絨繩和金色的金屬柱子鎖起來的,隻有一些頗有名氣的鋼琴家下榻時,酒店方才會邀請他們進行表演。

當炭治郎身著一身休閒裝徑自走上演奏者席時,大堂裡或是旅遊,或是來用餐的名流們都開始竊竊私語。

“這個人是怎麼回事?”一位夫人和同行的伴侶耳語道。

“感覺是生麵孔,怕不是要砸場子的吧。”看起來是婦人丈夫的人回答道。

“安保好像沒反應,難不成真是個鋼琴家?”聽到有人這麼說,人群的聚集程度更甚,一些剛辦理好入住的遊客也停下走上電梯的腳步,駐足遠望。

炭治郎不太在意人群的言語,隻是穿著印著棕櫚紋樣的短袖短褲十分自然地坐上了琴凳。他不是刻意不穿禮服,隻是覺得這樣的姿態更適宜用來演奏屬於這篇土地的曲子。

十指置於光潔的瓷麵琴鍵,炭治郎不作他想——這是,為你而作的曲子。

舒緩的前奏猶如溫和的海風,開啟旅人歸鄉的曆程。猶如奧德修斯途徑艾尤島一般,旅者在飄過印度洋時被這座小小的島嶼所挽留。這是一座遠離世俗紛爭的島嶼,他原本是故鄉的英雄,為了人民的福祉而遠征。從小便被艱苦訓練的他被汗與血洗滌,在他的人生信條中似乎並不存在“休息”的字眼,他的身上維係著人民的希望,他的人生為了他人的安穩而活。而這時這座小小島嶼上的地靈卻告訴他:你是可以休息的,即使想要永遠留在這裡也沒有問題;你再也不用麵臨紛爭,不用負重前行,在此地你就是你,可以追逐自己所愛的事務,例如在你的前幾十年的人生中幾乎未曾有機會接觸過的——藝術。

但是啊,故鄉有著親愛的家人,師長和同窗,旅人怎能拋下一切留在這裡?旋律逐漸變得急切,猶如旅者紛亂如麻的歸心。本我的召喚暗示他留在這片土地,英雄在完成了使命之後為何不能有自己的追求呢?他知道自己向往著這片充滿自由之風與音樂的土地,而理性的自我卻像粗糙的麻繩一般拉扯著他的心臟,那百廢待興的故鄉,人民為他送行時露珠般的眼神,一切都在召喚著他歸去。

難道故鄉的羈絆就不重要嗎?難道你的人生除了藝術就沒有其他了嗎?你是那種,在清晨聽聞了世上最美的音樂,在夕陽中就能從容赴死的人嗎?

旅者叩問自己,而當他如此向自己發問的時候,他的內心已經有了答案。海風與香料,椰風與藝術都隻是他遙不可及的夢想,是歸途中偶遇的璀璨邂逅。他的一生,在拿起號角宣誓的那一刻就已經被注定。他最終告知地靈有關自己的決定,並請求他喚起一陣順風送他返程,地靈歎了一口氣,隻是送給他一把從未見過的精美樂器和一支曲子。

旅人雖然從未學習過樂理,卻仿佛將這支曲子爛熟於心,當他拾起樂器演奏時,海上刮起了一陣風,將他的船隻遠遠地推離了島嶼。而當他回頭看時,卻連島嶼的輪廓都難以找尋,隻能看到模糊的海浪與迷霧,猶如東方世界的桃花源。

一曲作罷,炭治郎將雙手停留在琴鍵上,享受故事講述完的餘韻。而大堂內的人們仿佛為了配合他一般,仍然延續著演奏時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