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不知何時，徐亓舟鬆開了手。

聞橘的情緒比之前要好些了，纖細的手指撫過眼睛，濕黏黏的觸感，聞橘晃了下神。

是淚嗎？

聞橘安靜地坐在地上，偶爾偏頭看徐亓舟幾眼。

徐亓舟拿起旁邊的攝像頭，低著頭，默不作聲，認真地調整。

徐亓舟找好角度，將準備好的攝像頭放置在門斜對角的架子上，藏在長方體紙盒裡的攝像頭暫時隱身，等待著在關鍵時刻露出敏感的觸角。

“我們，出去吧。”

手電筒的光調到最亮，徐亓舟站在門口，遲疑了幾秒，臉龐隱在陰影裡，看不出神情。

半響，沒人回答，徐亓舟擰開門把手，往外走。

“你確定要這樣出去嗎？”

聞橘認真地看著麵前的身影，緩緩舉起右手，屈起食指，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嘴唇。

唇瓣廝磨時，口紅暈開，夏日黃昏後的天邊的火燒雲，越過清晰的唇線，留下曖昧的痕跡。

聞橘細眉上挑：“嗯？”

徐亓舟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

引力往往是在兩者間發生的，缺一不可。

“天黑了，”徐亓舟清了清嗓子，目光定住，緩緩開口，“反正也沒人看見。”

聞橘踮著腳，左手攥緊亮著光的手機，很耐心。

徐亓舟承受著聞橘用褲腰的絲巾一點一點擦拭蹭出的口紅印。

“你為什麼要吻我？”一句話把徐亓舟拉回現實。

聞橘繼續講：“是秦智的話讓你憤怒，你同情我？”

“還是因為那段錄音裡，”聞橘走向徐亓舟，步步緊逼，半響，她停下動作，手無力地垂在腿側，抬頭望著徐亓舟，“我的聲音讓你有了生理反應……”

漂亮的眼尾抖顫，聞橘笑出聲，表情又爽又痛苦。

他人血淋淋的口中的獵物變成獵人。

仿佛在對方認真回答之前，早就洞悉所有。

親吻的記憶。實在過於久遠。

聞橘已經很久很久沒體驗到了。

父母對孩子的親吻，戀人的親吻，久彆重逢之後，代表團聚的親吻。

以愛為名的親吻。

可是，那個意外是什麼。

人……看得過去的隻有外殼。

“到了。”

出租車停在惠民精神病院門口，司機師傅提醒聞橘，聞橘才緩過神來，掏出手機，對準印著微信收款碼的吊牌。

聞橘照樣站在病房外，表情麻木，透過窗看裡麵的人的動靜。

牆壁上貼著卡通畫，畫裡的小男孩牽著媽媽的手，開心地笑著，露出了兩顆門牙。

一個頭發亂糟糟的中年女人穿著病號服，半坐在床邊，身體晃來晃去，嘴巴裡不知道在哼著什麼。

“一一啊！”

“一一！”

“你小時候太淘氣了，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

“聞小姐，我們談談吧。”

惠民精神病院位於夏城郊外，環境安靜整潔。楊雲群的主治醫生袁非慕和聞橘很熟悉，因為楊雲群是被聞橘送進來的。

聞橘是楊雲群現在身邊僅有的家屬，兩人年紀差異剛好與母女間的年紀差異相仿，他一度覺得兩人是母女關係，但聞橘似乎並不認可，平靜地撇清關係。

聞橘來惠民的次數不多，每次來了，也隻是站在病房門口。

解不開梗在親情中間的隱形枷鎖。

袁非慕對聞橘是同情的。

“醫生，我等會還有事，就在這裡談吧。”

越快越好。

聞橘平複好情緒，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

“其實也沒什麼，關於病人詳細的病情狀況，我按時發到你微信上了。”

“你不用過分擔心。”

男人低頭看了看樓下大廳的人們，然後望著聞橘的手。

“下次再見。”

男人輕拍聞橘的肩膀，然後將手揣進白大褂的兜裡，轉身離開了。

死摳著食指指腹的大拇指猛然鬆開，聞橘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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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亓舟把搜集到的視頻證據移交給警局，警方第一時間出動，去秦智住處，把人帶回去調查。

還在秦智家中搜羅到兩筐非法黃色光碟和女人穿過的內衣、裙子。床單下全是他平時利用工作便利，偷拍女人的照片。

秦智謀取暴利，和其他人合作，將偷拍的照片、視頻真實素材發給賣家，經過一些技術手段，製作成□□視頻。然後在網絡平台上，借助一些關鍵詞，披上皮高價售賣。

想要的人會主動聯絡。

因為秦智的事，徐亓舟和聞橘跑了一次警局，除此之外，沒什麼聯絡。

最近的一次聯係，就是楚鶯鶯發的朋友圈。

照片上，迷途酒吧正常營業，穿著淡黃蓬蓬裙的楚鶯鶯坐在高腳椅上唱歌，米白色的光傾瀉，唱著《夜鶯》的人揮動手臂，像黑夜裡展翅的夜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