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相景回到房間中,吳萍蓮正躺在床上,見到了他,就把被子掀開一半,想讓他上來。
花相景沒理她,摘下頭上那沉重的頭飾,把頭發散到肩上,坐在椅子上拿起鏡子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又憐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像是很久沒看到自己的臉一樣。
“玉樹臨風美少年,攬鏡自顧夜不眠。”
吳萍蓮看著他傻笑,沒說話,不是他太自戀而是真的很美,美到人可以與他媲美。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點也不過分,可他的美貌差點毀了自己。
吳萍蓮也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向花相景,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們真要跟那小子走嗎?”
花相景放下鏡子站起來,“我看那小子很有錢,我且跟他一路,也不虧。”
“你喜歡他?”
“你想多了。”花相景在地上鋪著被褥,像是敷衍了事。
“你說不喜歡他,為什麼還要許他親你?你的能力他是不會得逞的。”
花相景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好被子,側過身,背對著吳萍蓮。
“為什麼?”吳萍蓮坐在床上看著他,“你每次都不說實話。”
花相景不想說話,吳萍蓮這個女人很會觀洞察他的想法,也許是呆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但是他不知道吳萍蓮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有些荒唐。
“對了,你讓我乾的事乾完了。”
“嗯。”
漆黑的天空中,有一片雲朵擁抱著圓圓的明月,竹林裡一棵竹子好似托著月亮。
杜劍離站在竹子下看著站在竹子上的人,那人戴著麵紗,身著一身白衣,頭戴白色頭紗,神似觀音下凡,連月亮也成了她的背景。
月夜下她背對著月亮,使杜劍離看不怎麼清楚。
“觀音姐姐,你有半塊碧玉手鐲在我這裡。”
說著就從身上拿出半塊碧玉手鐲,他想飛上去給她,但杜劍離輕功不是很好,飛不上去。
月者,天下客也,君為人間絕色。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隻因年少時的一麵之緣,便誤了他終生,她轉身的回眸,不見闌珊燈火,隻有背影相依落寞。
杜劍離是不愛花相景的,因為可能種種利益,說白了就是想利用;他心裡的白月光,可是那年少所遇見的觀音姐姐,但他連她的樣子也沒看見,他隻見到一雙泉水般清澈的眼睛,那雙眼睛無比清雅,猶如在深黑的星空劃過的一道流星,可以包容世間萬物。
但每次醒來都會記不清那雙眼睛,隻記得那雙眼睛很美,這一次也是一樣的。
他穿好衣服走出門去,下了樓看見舞台下全是人,十分擁擠,像是要想看到一個百年難遇的大場麵一般。
“今日的人為何這麼多?”杜劍離抓住旁邊的吳萍蓮問道,“衛老板呢?”
吳萍蓮什麼也沒說,隻是指了指後台;杜劍離立馬就明白了,這是衛瓊妃要登台演出了,怪不得人比往日多的多。
“瓊妃姐姐……好漂亮。”
隻見花相景身著廣繡正紅色企領,雲肩上兩邊各繡著一隻鳳凰,邊緣用金絲繡著祥雲紋,長長的流蘇呈紅白漸變色,上衣長度過膝;寬鬆闊袖,袖子上也各繡一隻鳳凰,白色的水袖疊好放在袖口。
頭戴點翠鳳冠,兩邊的流蘇長長垂下,光看著就知道很重。他不知用了什麼東西,把眼睛和眉毛吊了起來,雙頰塗著紅粉,手上還塗有紅色的蔻丹。
花相景抬起眼簾看向杜劍離,那雙眼睛柔情似水,無辜中帶著溫柔,好熟悉,這種眼神像是在哪見過,但杜劍離記不得了。
“你來後台都沒有人攔著?”
杜劍離正要說話,吳萍蓮卻道:“是我帶他來的。”
花相景很冷漠,像是沒聽見似的,他整理好著裝,端正好儀態,拉開幕布向台上走去。
“落花滿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薦鳳台上,帝女花帶淚上香,願喪身回謝爹娘,我偷偷看,偷偷望,佢帶淚帶淚暗悲傷,我半帶驚惶,怕駙馬惜鸞鳳配,不甘殉愛伴我臨泉壤。”
與他同台搭戲的那個男子長相也十分好看,與花相景不同的是整個人都有些女性化,不像個男子。雖說花相景是扮的女裝,好看是好看,但也不娘,很大氣;這人就顯有些小器,柔柔弱弱的。
“寸心盼望能同合葬,鴛鴦侶相偎傍,泉台上再設新房,地府陰司裡再覓那平陽門巷。”
這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場麵,他的聲音很好聽,唱得也是尤為的好,婉轉時如鶯啼燕舞,悲情時如梨花帶雨。
台上唱儘生離死彆繁華刹那,台下自逢人情涼薄是非真假。戲中戲,戲子言戲夢人。夢中夢,夢真夢假夢前塵。
這世間對他說喜歡的人很多,但有幾個是真心的,這情有幾分真有幾分假?不過都隻是因為他的那張臉罷了。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儘處。’
戲已唱完,花相景每次都入了戲,他將他自己的命運與他演的每一個角色聯係了起來,需得過好一陣子才緩的下;這中途他不喜歡有人去打擾。
“衛老板怎麼還不出?”
“他換衣服呢,那身行頭五斤,需要點時間。你現在先幫我找一下小柚。”
說罷吳萍蓮就弓著身子在找小柚,杜劍離也埋下頭幫著找。過了半個時辰,他們在窗子旁的一棵樹上發現了小柚,那棵樹有些高,杜劍離就讓吳萍蓮等著,自己從窗子爬上樹去。
好不容易上去抓住了小柚,無意間卻看到樹下一個花容月貌如同九春,舉止瀟灑安詳氣質豪爽輕逸的少年,那少年身穿玄色深衣,上麵繡著山玉蘭花,手持一把山玉蘭花紋的黑傘,那傘可不是普通的傘,那把傘可是水靈精華所帶來的傘,念華璠。
在二十幾年前,幾乎是所有的門派,都貪婪的想要迎宗宮四宮主華裳音說出一個十歲孩童與那把傘的下落,從而苦苦相逼。
以至於弄的武林第一大門派迎宗宮的隕落,那華裳音為了整個門派不被滅掉,奉獻出了生命。
後來江湖上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個小少年,憑借這把傘成為了武林盟主,傳言那位少年身旁總有一隻白鷺,那少年正是年少時的丌官羽涅;也有傳言說,他就是當年的那個孩童,迎宗宮小宮主,姬少清。
杜劍離不確定這個少年是不是姬少清,想再仔細觀察些,正聽見吳萍蓮道:“公子,抓到了嗎?”
“抓到了。”
說著,正要往回爬,就看見那少年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那少年肌膚細致乳陶瓷眼珠像烏黑的瑪瑙,頭發不紮不束,隻是簡單的戴了一個木質的簪子,那黑發有著絲綢般的光澤。
比起花相景是稍遜色一點,但也稱得上清新俊秀;杜劍離像被什麼東西定住了一樣,也許是出於好奇,看著那少年一動不動。
“公子,回來吧。”
杜劍離才回過神,回了吳萍蓮一聲,就爬了回去。杜劍離剛落地就見到花相景站在吳萍蓮身旁,不知他在那兒站了多久。
吳萍蓮接過小柚,“多謝公子。”
杜劍離對她笑了笑,又走到花相景身邊,“我剛才看到一個人,你想知道是誰嗎?”
“不想。”
說著抓吳萍蓮著轉過身要走,杜劍離突然道:“是一個你比較關心人。”
花相景聽說了腳步轉向杜劍離走了過來,“說,是誰?”
“我們先坐下來喝點茶,然後再慢慢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