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從雲和趙明枳在醫院診室外坐著排隊。這裡是外傷門診，每一個患者都見了血。因為護士清創而傳來地哀嚎刺激著每一個正在等待的病人。

陸從雲看見出來進去的患者，渾身緊繃，仿佛傷口在他的身上。趙明枳被旁邊的男人所影響，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傷口，同時也感受到了疼痛。她看著陸從雲盯著她胳膊上的擦傷，全是自責的情緒，便開了口：“這麼晚了，奶奶都睡了吧？一會去我家吃餃子吧。”

陸從雲抬眼看她，沒有出聲。

“你怎麼跑去接我了？還知道我會把車放在哪裡。”趙明枳這次把受傷的手收到身體前，臉湊到了他麵前。

“我在等你的時候想起來，你從前很怕黑。”陸從雲看著麵前的臉，明明很痛，卻一點沒有表現出來。他繼續說了下去：“高中的時候，你晚上要去什麼地方，總是要人陪。還有上了大學，你經常會給我說，天太黑了，不願自己出門。”

“從家過來的方向，最近的停車點就是那裡。距離地研所還有一段距離，這裡太偏僻，人也少，我怕你一個人走害怕。”

趙明枳這才發現他原來把這種小事都一直記著，心裡酸酸漲漲的。廣播很快叫到了她的號碼，陸從雲想要跟進去，卻被護士攔在門外。

他一個人站在診室外麵，想要透過門縫看見什麼，卻也是徒勞。等待的間隙才注意到已經震動好久的手機。給江政打電話過去解釋後，趙明枳便從診室出來了。

兩人打車回到家裡，趙明枳走在前麵，打開她家的房門，身後的陸從雲卻沒有離開的打算，站在趙明枳門外，一瞬不移地看著她。

趙明枳看著他眼睛裡的光，好像覺得自己看懂了他未說出口的話，於是邀請道：“晚上給你送的餃子也沒吃，來我這吃吧。”陸從雲用行動回答了她的話，掂著保溫桶側身進了門。

陸從雲去餐廚裡拿了兩個碗出來，把保溫桶和碗放到餐桌上，拉開一側的椅子，示意趙明枳坐下。

趙明枳坐下後，陸從雲把已經摔得有點爛的餃子分彆倒到兩個碗裡之後才坐下：“想吃東西嗎？”

趙明枳搖了搖頭，一晚上她先是被驚嚇，後來又接著去了派出所和醫院，現在還是心有餘悸，並不想吃東西。陸從雲看著她魂不守舍的樣子，起身去廚房接了一些水在鍋裡，打開了火。

“餃子是你包的嗎？”

趙明枳聽見他的問話，微微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餃子餡是奶奶調的，奶奶有很特彆的方法，這個有蝦仁的餃子很好吃。可惜壞掉了”

陸從雲絲毫沒有介意餃子已經全部不成形狀，夾起來大口吃了下去。這是他第一次和趙明枳單獨吃飯，沒想到卻是在這樣一個場景。他的又一次道歉還沒說出口，趙明枳已經站起身來：“你吃吧，我想去洗個澡。”

她走進房間裡的浴室，進去還不到一分鐘就打開了門，從裡麵探出個腦袋，衝著陸從雲喊道：“陸從雲，你吃完了會走嗎？”

“不會，我就在外麵。不會離開，不會關燈，如果你害怕，隨時叫我。”

趙明枳聽見他的回話，把身子縮了回去，關住了門。沒一會就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聲。陸從雲在客廳聽著水聲，懸著一晚上的心才好像落到實處。

趙明枳洗完熱水澡出來，頭發濕漉漉的披在身後。她順著燈光看到了餐桌上在冒著熱氣的粥，陸從雲在廚房裡忙碌著，背對著她。

陸從雲聽見她走過來的聲音，回過身來：“喝點熱粥，剛熬的。”趙明枳坐下來，煮的軟糯細膩的熱粥喝到胃裡，整個身體都暖了起來。

陸從雲拿著洗好的保溫桶從廚房走進來，抬頭看到了趙明枳濕漉漉的頭發：“睡覺之前要把頭發吹乾。”

趙明枳點了點頭。

“保溫桶磕壞了一點，掉了一點漆。明早我給張奶奶拿過去，就說是我摔壞的。”

趙明枳看了看眼前老人用了很久的保溫桶，想到了每次用完之後張奶奶都會仔細的放到袋子裡再放好，有些愧疚，便拒絕了陸從雲：“我去給奶奶就好了，給奶奶認真地道歉，奶奶舍不得教訓我的。”

“那奶奶就會教訓我了？趙明枳，彆小看我。我很會討老人歡心的。”

趙明枳喝了一大半的粥，靠在椅子上，看向坐在他對麵的陸從雲：“不想喝了。”

陸從雲直接端起來放進了冰箱裡：“嗯，喝不完就不喝了。喝太多晚上睡不好。”

趙明枳聽著他像哄小孩子一樣哄著自己，想到了在洗澡時腦海裡出現的畫麵，不由得提出了自認為更過分的要求：“我有點害怕，你晚上能在我這彆走嗎？”

趙明枳看著陸從雲動作緩慢地扭過身來，又連忙補充道：“我沒有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