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熄回家有些晚,進門看到還在廚房忙碌的媽媽他有些意外。
“媽?”他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問:“怎麼還沒睡?”
林燕梅聽著聲音轉了點頭,看到江熄習慣性地衝他笑了笑。
江熄長相隨他媽,五官端正舒適,長相偏柔和,她一笑眼睛就向下彎,眼角擠出幾道細紋,看著慈眉善目,自帶親切感。
她手上的功夫沒停。
“你姑媽來了,在書房跟你爸聊著呢,估計在聊買房子的事,得聊上一段時間,我給他們燒點水。”
“姑媽?”江熄靜了會,把書包放在沙發上,走進廚房:“要幫忙嗎?”
林燕梅也沒拒絕兒子的好意,翻出平時招待客人的玻璃杯:“一會把水給你爸他們端去吧,聊這麼久應該渴了。”
江熄接過杯子點頭回應:“好。”
“林燕梅這人心術不正,你要真想買南區的那套房子就不能寫她的名字。”
江雪指尖並攏,敲了敲桌子,這動作無疑增長了她的氣勢:“林燕梅是什麼人,啊,你現在不防著她點你就等著她勾搭彆人把你一半的財產分走吧。”
江海抬頭看著自己姐姐態度堅定,他有些為難:“寫不寫都一樣,都是夫妻共同財產。”
“你就寫爸的名字。”江雪說出了在心裡默了半天的話:“這一半的首付也是咱爸付的。”
見他還在猶豫不決,林燕梅心裡竄起了一團火:“你知道林燕梅是用什麼手段進咱家門的,她當年能恬不知恥地挺著個大肚子上門來逼你和江飛他媽離婚,誰能保證她以後不會背著你再去插足彆人的家庭?”
她語重心長地感歎一聲:“阿海呀,有些事有些人咱們不得不防。”
見自己弟弟神色有所鬆動,江雪繼續添油加火:“可憐我們家阿飛了,才十多歲就走了,要不是因為她林燕梅,算算年紀我們阿飛現在都應該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了。”
“姐,”她的話針對性太強,江海忍了半天終於開了口:“話不能這麼說,當時阿熄也在車上,就算她是後媽再不喜歡阿飛,那她也不能害她親生的兒子。”
“那也是因為她!明明應該是她送兩個孩子去上學,要不是因為她不稱職,阿飛和阿熄能上陳立新他們倆口子的車?阿飛能出車禍?”
江海自知自己脾氣急躁,性格強硬,在家也說一不二,但他姐姐性格比他更強,江海從小就被她壓著,這種相處方式成了習慣,大了,老了,也改不過來。
往往是江雪一吼,他腰杆都直不起來。
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兩人同時沉默下來,房間陷入一片安靜。
此時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就顯得格外突兀。
兩人頓了頓,江雪抬眸看了他一眼後江海才站起身,打開門。
看著站在門口的的江熄,他剛剛垂下的脊梁下意識挺直,麵上也跟著嚴肅起來:“怎麼了?”
“爸”,江熄舉了一下手裡端著的水:“媽讓給您和姑媽送杯水。”
江雪聽著聲音偏頭,看到江熄,臉上是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阿熄啊,這麼晚了還沒睡呢?”
“姑媽。”江熄也禮貌地笑了笑:“馬上就睡了。”
他說著把裝著溫水的水杯放在桌上。
“這都幾點了?”江雪看了眼時間:“喲,都快十二點了,明天得上學吧,阿熄,你也早點睡啊。”
麵對她的催促江熄不急不惱,笑著回應:“知道了姑媽,那我先去睡了。”
再度麵對緊閉的門江熄向上翹起的嘴角驟然扯平。
書房裡再次響起的聲音特意壓著。
“他剛剛在外麵偷聽吧,果然什麼樣的媽生出什麼樣的兒子,阿飛就乾不出這種偷偷摸摸的事。”
“姐,人孩子是來送水的。”
“……”
江熄轉身看到客廳的燈還亮著,走了幾步,看到林燕梅坐在沙發上,手裡熟練地剝著桂圓。
“媽,還不睡嗎?”
林燕梅抬頭,依舊是笑著的:“我把這點桂圓弄完,你爸愛吃這個,睡前吃點,早上起來也可以吃 ,你吃點不?媽給你剝。”
家裡房間隔音效果不佳,書房裡的聲音斷斷續續往外傳。
江熄心頭緊了緊:“您說您這些年到底在圖什麼?”
林燕梅拿桂圓的手頓了一下,她似乎沒聽懂:“阿熄,說什麼呢?”
江熄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偽裝,他不信這麼多年她看不出周圍人對她明顯的偏見與防備:“她們那樣貶低您,爸話都沒圍著您說一句,他……”
“江熄!”
他的話被截斷。
林燕梅黑了臉,直接站起身,她有意識地將目光移到書房,聲音壓低:“不好這麼說你爸爸的,你爸爸現在就你一個兒子了。”
她後半段話像把利劍,穿透了江熄的腦門,他身軀微微一抖,啞了聲,低頭,許久才吐出三個字:“知道了。”
林燕梅歎了口氣:“很晚了,去睡吧。”
“嗯。”江熄:“您也早點睡。”
窗戶開了一天的房間透著寒氣,江熄也沒在意,關上門,在門口站了會兒。
聽到門外再度響起剝殼的聲音,他才彎下腰,從床底撈出一個紙箱。
紙箱裡東西不算多,但零零散散的什麼都有。
校服,書本,一些亂七八糟的玩具零件。
江熄扶了一下眼鏡,從最底層翻出一張照片。
照片裡的人眉眼跟他有著幾分相似,他懶散地將頭靠在牆上,微微抬了點眸,對著鏡頭笑得溫柔。
照片背麵規規整整寫著三個字。
贈江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