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熄摘掉眼鏡,揉了揉眉心,空出的手在圍巾上點了點:“豆腐塊兒。”
他靜了會兒,又重新戴上眼鏡,走到書桌旁邊打開抽屜。
他是一個放任何東西都有規整的人,找起東西也容易。
就算是很早以前買的東西他也能輕而易舉找到。
江熄拿了個空的糖罐子出來,看了眼後又拿手機去搜。
今天下單,明天下午應該能到,周一剛好能送到孟遲手上。
江熄想著,低頭開始操作。
昨天夜裡飄了點雨,到早上天還沉著。
江熄幾個親戚在家裡鬨了一天,半夜才走的,要說沒受影響那是不可能的。
被她們那麼一鬨,江熄連續兩晚上都沒能合眼。將近早晨的時候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鬨鐘居然響了。
兩夜未睡,他有些沒精神,做起事來也慢了些,出門也比往常晚了幾分鐘。
以往沒站幾個人的路口邊,現在站著個有些瑟瑟發抖的小姑娘。
她紮著過肩的馬尾,穿著單薄,雙手藏進了外衣口袋裡,對麵的綠燈亮了許久她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低著頭,百無聊賴地踩著地上的枯葉子。
江熄覺得有意思,盯著她看了許久,她腳下的葉子換了一片又一片,對麵的紅綠燈換了一輪又一輪,最後理智告訴他,再這樣下去得遲到了。
他跨起步子靠近她:“早。”
孟遲聽到聲音,立馬直了下身子,轉頭:“早。”
“冷嗎?”江熄問
孟遲手悄無聲息地往背後的書包上摸了摸,這裡麵藏著她老媽早上塞給她的一件加絨厚毛衣,穿著確實暖和,但她走之前專門去鏡子前看了看,本來就不長的校服套在外麵顯得人臃腫無比,行動也不方便。
她沒絲毫猶豫,剛踏出門就直接找個隱蔽的地方把毛衣脫了。
脫毛衣那一刻,她是瞬間從火爐旁掉到了冰窟,全身上下刺骨地冷。
風一吹,她渾身都僵了。
她剛剛為了轉移注意力,一直在踩樹葉,她越往後等心裡越虛,生怕自己太墨跡了,江熄先走了,好在他最後還是來了。
即使再冷孟遲的嘴依舊夠硬,她麵不改色道:“不冷啊。”
江熄垂眼看著她微微有些發抖的雙腿,極力忍著笑。
他從口袋裡摸了塊糖遞過去:“嘗嘗。”
“糖?”孟遲接過,看了看包裝,是用張白紙包裹的,包裝簡便又稀奇,孟遲還沒見過這種包裝的糖。
她先是抬頭看了眼江熄,跟對方相視一笑後才撕開包裝。
包裝袋是純紙製的,撕起來很容易,裡麵包裹著顆黃豆大小的綠色糖塊,孟遲看顏色覺得是蘋果味兒的。
結果放在嘴裡時才嘗出,這是桃子味的糖。
江熄一直觀察著她的表情,等她把糖塞嘴裡才問:“什麼味的?”
“甜的。”
江熄笑了笑:“那你運氣挺好的,第一次就吃到甜的了。”
糖塊很小,在嘴裡很容易就化了:“糖不都是甜的嗎?”
“這是怪味糖”,江熄從另一個口袋裡拿出個有他半個手掌大小的糖罐:“酸甜苦辣鹹什麼味道都有,包裝上又沒有提示,吃到什麼全憑運氣。”
“那我運氣挺好的。”孟遲笑著問:“你第一次吃到的是什麼味的?”
江熄把整罐糖都給她遞了過去,回憶的表情不怎麼好:“辣的,我第一次吃這個還是我哥給我的,當時他就站在旁邊笑話了我半天,看到我表情是真的不對勁了才去買的水。”
“很辣嗎?”他的描述讓孟遲心裡激起無限好奇,她下意識低頭看著手裡的糖罐。
“很辣。”江熄笑道:“為了以防萬一你下一個吃到的是辣味,多買幾瓶水備著。”
孟遲握著糖罐搖了搖,糖罐裡的糖碰撞在一起的聲音有些清脆悅耳,她抬頭笑著回應:“好。”
“綠燈了。”江熄說。
剛剛在路口等紅綠燈的時間實在太長,為了避免遲到,兩人心照不宣地加快了腳步。
好在衝進校門的時候鈴聲還沒響。
江熄看了眼手表的時間,還有十分鐘,夠他們走進教室。
慌亂的心在此刻平複了下來。
上樓梯的速度也跟著慢下。
等在辦公室門口的寧英看到自己班上的人就連忙開口喊住:“江熄,巧了,進來,幫我把這套卷子抱上去。”
“好。”江熄反應快,跟著她的指示走進辦公室。
他一走,孟遲還有些無措,隻有站在原地。
寧英發現了她:“你先回教室,這一個人就夠了。”
孟遲隻有點頭,拉一下書包帶,轉身上了樓梯,走了幾步還沒見江熄從辦公室出來。
知道等不到了,她也沒繼續傻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