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闔家團圓的節日 十月,嘉……(1 / 2)

紛至遝來 一池榆 8083 字 10個月前

十月,嘉林入秋,連著一周陰雨,天空灰蒙。

成華大道上,熙來攘往。

“師傅,嘉林醫院。”

冷淡不帶有起伏的嗓音,讓司機向後視鏡看了兩眼,孤冷的氣質填滿後座,師傅心想,又是一位不喜歡說話的乘客。

他保持一名合格的司機該有的自覺,給予乘客最大的舒適。

車子發動前提高了廣播的音量,給自己帶來點其他的聲音。

薑也由於下夜班睡眠不足,此刻麵無表情的看著窗外。

紅燈的片刻,司機撐著頭鼻子向外嗅了嗅。

薑也帶著口罩,冷風伴隨著桂花的氣味,似有似無吸進鼻腔,輕輕挑起一邊眉毛。

廣播裡播音腔的女聲,“在中秋到臨之際....”

“麻煩...把廣播關了。”

“謝謝。”

司機沒想身後這位乘客會說話,手比嘴快的關上了廣播,答應道,“欸,好嘞。”

紅燈快結束,路口通暢,車子開始平穩行駛,師傅開始慣性地對乘客分析,這也是他的習慣。

借而打發枯燥的時間。

身後這位,雖然帶著口罩,漏出的眉眼也是十分養眼,說來...今天下午接上的乘客都挺養眼。

‘沉寂’司機想了半天“嘖”了一聲,這個詞想的好。

地址是醫院,這讓司機腦內腦補出悲□□彩。

加上她眼下淡淡烏青,寬大的黑色毛衣加持像是一個孤獨很久的人。

應該家裡有人住院了,司機想著搖搖頭,歎了一聲氣。

薑也視線望著窗外,眼前隻剩虛晃的車輛和樹影。

這一天到處都在提醒她。

——中秋到了。

一個闔家團圓的節日。

薑也食指和拇無意識的在袖口摩挲,廣播裡播放得中秋佳節,像無數根尖銳的針刺齊齊刺入身體。

這樣一個佳節臨近的時間,她卻在外做孤魂野鬼。

手機振動了幾聲。

霍祁:給你點了奶茶,放導醫台那了,上樓記得拿。

霍祁:再次感謝!

薑也合上手機,閉目養神。

一般下夜班後薑也會睡一天來休養精神,而今天剛睡沒多久,手機振動把她吵醒。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名字,薑也在腦內短暫的回憶工作上有無疏漏。

得出結論後接通電話。

“你最好是有急事。”

霍祁那頭終於打通電話,激動地說:“有!有急事,明天中秋,我跟珈藍回家見家長!想跟你調個班。”他一囫圇全部說出來,一早上他求哥哥拜姐姐的打了無數通電話。

聽到中秋,薑也眼神空洞,睡意消散了大半。

霍祁聽到對麵沒有聲音,小心翼翼地問:“喂?你還在聽嗎。”求人辦事真的太折磨人了,他發誓這是最後一次。

“哪天的。”薑也點開日曆,視線落在一處。

“就...今天能給我帶個大夜班嗎。”霍祁也是不好意思開口,支支吾吾說。

薑也晃過神,冷冷的說:“不行。”

“我知道你今天下夜班......”

薑也打斷霍祁的話,“知道、還問、無恥。”

“掛了。”

“彆。”霍祁著急挽回,“好不容易等來珈藍今年給我名分!七年了,七年了薑也。”

“......”

“你找彆人。”薑也有些煩悶地閉上眼睛“我....”

“看在多年的同窗上!”

薑也沒有吭聲。

“看在多年同事的情誼上!”

“看在我和蔣峋....”是發小的份上...還未說完。

薑也打算掛電話,“那就更沒有什麼好看的了。”蔣峋大學同學而已算不得籌碼。

“求你...了”

“到時候兄弟我還你兩個大夜!”

“......”薑也有些猶豫,兩個夜班確實很吸引人。

霍祁聽對麵沒有了聲音,沒給薑也拒絕的時間,“就這樣了,你不說話我當你答應了。”

然後快速的掛斷了電話。

路上薑也被風吹得頭痛,關上了窗戶。

“嘉林醫院到了。”

薑也睜開眼,掃了二維碼,“多少錢。”

“21算你20吧,都不容易。”司機說。

薑也點數字的手頓了頓,把錢轉過去說了聲,“謝謝。”

關上車門,司機還沉寂今天也是好人好事的一天,手機裡忽然傳來機械女聲傳來,“微信收款二十一元。”

當頭棒喝,好人沒做成。

司機“嘖”了一聲。

“判斷失誤。”車子快速的轉頭接上下一單。

薑也下了車,纖瘦的身影在寬大的毛衣裡顯的空曠,大步邁出的步伐,使她的背影快速得融入行色匆匆的人群。

她是一名普外醫生。

走進病區,嘈雜聲逐漸變的清晰,薑也拐進辦公室。

醫院十年如一日冷調的燈光,壓抑著天花板,長久運作的燈管前後兩端已經有些泛黃,老舊的電腦,沒日沒夜的工作,得不到一可喘息的機會。

“今天不是霍祁嗎。”劉戈見有人來接班,脫了口罩起身去洗手:“你早上剛下夜班怎麼又來了。”

“他跟我換班,應該有事。”薑也坐在電腦前,點了兩下鼠標,電腦依然黑屏。

應該沒有哪個單位的電腦比醫院的還慢。

“他能有什麼事兒。”劉戈洗完手抽了兩張紙,意味深長得“嗷!”了一聲,拖長尾音說:“想起來了,女朋友來了。”

“看破不說破嘛。”劉然從病房回來。

薑也沒接話問:“有特殊的病人嗎。”

“平穩的不得了。”劉戈瀟灑得把紙巾投向垃圾桶,“也不看看誰上白班鎮的死死的。”

“得,都是他的功勞。”劉然洗完手跟薑也揮揮手。

薑也機械的點點頭。

“什麼死不死的。”值班的護士向雨探頭進來,應該是剛接完班,“晦氣。”說完轉頭看向薑也:“薑醫生吃飯了嗎。”

“才幾點,肯定沒吃,你看她睡眼惺忪,肯定是才起床。”劉戈接話,走近拍了拍向雨的肩膀:“我走了,再見!明早給你帶早飯。”

“你明天夜班白天不休息嗎。”向雨問。

“霍祁這孫子,找我給他帶班。”劉戈說:“為了見女朋友調了好幾個班兒,不知道他怎麼安排的,回來還班累死他。”

說完像是想起什麼尷尬的看向薑也:“給你倆帶,哈。”

薑也頭也沒抬,“不用。”

“走吧,一天天的下班不積極,老周和劉然都到值班室換好衣服了。”向雨笑著說。

“那不是你今晚夜班嗎。”兩人往外走,向雨又回過頭:“薑醫生我等會來找你啊。”

“嗯。”薑也抬起頭,“值班室有奶茶,劉戈你拿給向雨。”

薑也坐在辦公室,一天沒有手術,這在她們科室很少見。

夜裡薑也回值班室休息。

零零散散的碎片記憶,裹挾這她的夢境。

“你好,你是手機主人的女兒嗎。”

“嗯,你是哪位。”

“我們是嘉林醫院急診科,你爸媽出車禍請你趕快來醫院。”

薑也額頭冒著冷汗,手指指尖陷入手心。

“由於病人年事已高,加上發現病人時間較晚,抱歉,我們已經儘力。”

“傘一直拖著沒有還你,我做了點改動。”

“我明天的飛機。”

“去瑞士。”

天微亮,藍色的窗簾,印著屋內灰蒙。

薑也猛地睜開眼睛,茫然,無助,恐懼,她鬆開握緊的手。迫使自己均勻的吸氣、呼氣。

向雨從病房回來,看到起來的薑也坐在護士站。

“她們都說跟薑醫生搭班夜裡安穩,果真名不虛傳。”

渾身疲乏,薑也應了一聲,“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