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的眼睛驀然睜大了幾分，驟然有些失神，嘴唇微抖。

“師尊……我……”

封霽有些不忍，可表情仍然是足夠冷硬，姿態仍然凜然不可觸及。

這無一不告訴著晏修，師尊是根本沒有受到多少影響的。哪怕這份心意是來自自己一手養大的弟子，是來自於和自己性彆相同的人。

也許……他也許會感到厭惡，也許會感到無奈，甚至會感到煩惱，但偏偏，這些情緒都是淡淡的，冷冷的，不含一絲溫度的。

“好的，師尊……”

晏修眼睫輕顫，將眼眶裡的熱意強行壓下去，裝作一點也不為難一點也不傷心的模樣，勾起嘴角，像以前每一次答應師尊的那樣微笑。

封霽點了點頭，卻就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

他心中想的是把那九嬰的怨靈捉拿並斬殺 ，畢竟封霽從未想過這般惡妖即使被他斬於劍下，竟還能出來為禍人間。

封霽從來殺伐果斷，劍下被斬殺的妖物不知有多少，最後都完全消失在天地之間。那九嬰不愧是上古妖獸，還有如此能耐。

晏修看著師尊快步離去的背影，身上密密麻麻的源源不斷輸來徹骨的寒意。他迫切地安慰自己，就算師尊知道了，也給了他機會。

他隻要趕快放下就行了。

他是了解師尊的，師尊誠於劍道，從不把兒女私情放在心上。昔日追求的女修士不知道少，到而今，都因為師尊的名號而心生了敬畏。更彆提師尊從來不會讓任何能夠妨礙劍道的東西出現在身邊，情愛欲念，一定要斬儘殺絕。

師尊也是承認的，他也有欲望。可這欲望，早被師尊冷冰一樣的性情藏在心的最深處，終究不可能為外物而動心的。

晏修的手掌不知不覺攥緊了起來，手指緊握著，骨節泛著不正常的白。

但他到底還是生不出過多的不甘，甚至明知道自己連怨憤也是不應該生出來的。

封霽已經走了很久了，太陽的光暈散開，在晏修的身後投放下一層分明的顏色，像打翻了暈染的彩水。

緩緩轉過身來，漆黑澄澈的眸子一動不動地，任那道光暈帶著灼熱烙在眼底，也照亮著內心深處的色彩。

晏修有意地平息自己內心的情感，努力地把剛才的一切全部都遺忘掉。

他答應師尊的……

要誠於劍道。

他方才答應師尊的，一定要做到，像以前一樣，一定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