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亭濯的目光沉沉壓下來,“葉明尋,通敵叛國,你可認罪?”
葉明尋跪在下麵,急聲道:“王爺明察,今日甲字關究竟發生了何事,您為何竟懷疑末將通敵?”
邵亭濯答道:“梁軍在甲字關設了疑兵。”
葉明尋一怔,喉結動了動,又開口道:“那更能證明許開遠之罪……”
站在一旁的校尉許開遠冷不防聽到自己的名字,圓眼一瞪,看看葉明尋,又看看邵亭濯。
邵亭濯不屑地看著葉明尋,冷聲道:“昨夜之計,本王並沒有告訴許校尉。”
此話一出,旁人仍是一頭霧水,葉明尋的神色卻已經變了。他的目光一瞬間就陰沉下來,盯著邵亭濯,咬牙冷笑道:“好啊,齊王殿下果然高明,葉某甘拜下風。”
話音剛落,便見他腮幫一動,山海連忙出手,然而還是晚了一步,一口黑血已經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
目光迅速渙散,葉明尋卻艱難地挪動著身子,硬是掙紮著轉向了左前方,也不知盯著什麼看了片刻後,一頭栽了下去。
是夜,邵亭濯和諸將分析局勢之後,就讓他們各自回去歇息,自己來到中軍帳裡向陳臻詢問邵懷熾的傷情,隨後便端坐拭劍,半晌不語。
邵懷熾早已躺好,都犯困了,也不見他走,便道:“怎麼了?”
邵亭濯若有所思地問道:“你覺不覺得,葉明尋的叛變不一般?”
“我對此人不熟,三哥有何高見?”
“我倒也是第一次與他一同出征,隻是以前曾聽說過他驍勇善戰不畏死,而且朝廷好像不曾虧待過他。所以若不是多條疑點指向他,我也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那三哥的意思是……”
“不僅如此。”邵亭濯又道,“你的角度看不見,我卻看見了。他最後看向東北方的眼神,很是虔誠。”
邵懷熾清醒了些,“東北方?”
邵亭濯勾了勾唇,“京城方向。”
聽他又提出這種猜測,邵懷熾下意識地不太高興,卻又覺得他說得有理,便瞪著帳頂不說話。
忽聞“錚”的一聲,是邵亭濯輕輕一指彈在了手中的長劍上,然後他笑道:“熾兒呀,這戰場上的刀劍,可比皇宮裡的春花秋雨,溫柔多了。”
邵懷熾困倦地閉了眼,暫時懶得辯駁,“反正葉明尋已死,一時難以追查,待打退梁軍回京再說吧。”
“我看未必。”邵亭濯故意道,“也許過兩日便會有新的線索。”
這話使得邵懷熾愈發不高興了,她睜開眼,下逐客令道:“我困了,三哥請吧。”
“熾兒如今已行動自如,還想鳩占鵲巢多久?”邵亭濯將長劍插入鞘中,“莫不是覬覦我這主帥之位的,是你?”
邵懷熾聞言眉梢一揚,卻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攤開四肢,在這榻上躺得更穩當了些,笑道:“主帥自然威武,隻是也太辛苦了些,小弟誌不在此,還是三哥來吧。”
說話間邵亭濯已經起身走到她的榻邊坐下,壓低聲音笑問道:“那敢問熾兒誌在何方呢?”
邵懷熾笑而不語,招手示意他附耳。
邵亭濯俯身,便聽她在他耳畔道:“我願三哥有朝一日,為我而戰。”
話說出口,邵懷熾便覺出他怔了一下,然後才見他直起腰,似笑非笑地向她望過來。對上他意味不明的眼神,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揪了一把,跳動之聲忽然就在耳畔聒噪起來。
她強撐著和他對視,有點期盼他說點什麼,又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