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最終什麼都沒說,含笑垂眸,給她拉了下被子,便起身出了大帳。
站在帳外,邵亭濯抬頭望著漫天繁星,嘴唇微動,含著尚未斂去的笑無聲地回答了幾個字,然後偏頭喚了句“山海”,竟未有人應答。
於是他揚聲又喊了一遍,便聽一聲慌忙的“在”,然後從一座營帳的後麵,山海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
在他現身的位置,方冷瑜緊跟著閃出了半邊身子來,似乎猶豫了一下,就又藏了回去。
邵亭濯隻當沒看見,長話短說把正事吩咐給山海後,就放他離開,也不讓他服侍了,自己獨身一人走向邵懷熾的營帳,就著涼了的水漱了漱口,便躺下睡了。
五天後,天剛亮,邵懷熾提了長槍,走出中軍帳,一眼便看到邵亭濯正在親自指揮將士操練,而沈煜昭也在旁邊練劍。
邵懷熾拄著長槍,饒有興趣地看著邵亭濯指導沈煜昭劍法,對方冷瑜道:“阿瑜,你看三哥他,是不是挺欣賞這位平寧郡王的?”
方冷瑜道:“屬下覺得是因為平寧郡王很崇拜齊王,齊王為了不得罪衛國,才對他格外好些吧。”
邵懷熾搖搖頭,又點點頭,“或許吧。”
說著她將長槍遞給方冷瑜,將她的劍拿到自己手中,解釋道:“本來覺得好些了,想練練槍,但拿在手裡就覺出沉了,你這劍輕,借我用用。”
方冷瑜皺眉道:“殿下還是再休養兩天吧,您路還走不利索呢,練什麼劍?”
“沒事,我好多了,慢慢來嘛。”
“殿下……”
“去去去,讓開些。”
“殿下!”方冷瑜扯開了嗓子叫起來,“您這樣如果傷口崩開了可怎麼辦啊?”
叫聲驚動了不遠處的邵亭濯,他循聲望過來,見邵懷熾拿著劍,眉一橫,就將手裡的刀遞給山海,轉身向這邊走來。
“死丫頭!”邵懷熾把劍往方冷瑜的劍鞘裡一插,扭頭就往中軍帳裡溜,一邊溜一邊數落她,“平時罵他罵得凶,關鍵時刻和他一起欺負本王!”
邵亭濯掀開帳簾的時候,邵懷熾已經鑽回被窩,頭一蒙,裝睡。
他攥住被子,一拽,沒拽開;又一拽,邵懷熾終歸拗不過他的力氣,隻得鬆了手。
她訕笑,“我好了,三哥,一槍能挑七個敵人。”
“哦,好厲害。”邵亭濯毫無誠意地讚美,“起來,掰手腕贏過我,我就讓你練劍。”
邵懷熾翻個白眼,死心在榻上癱好——彆說現在,十歲以後她掰手腕再也沒贏過他了好嘛。
邵亭濯笑笑,叫人給她端早飯來,想了想,又讓把他自己的也端來。
邵懷熾覺得新鮮。邵亭濯率領的軍隊中都有一條規定,那就是將領不得無故在自己的帳中單獨吃飯,而要跟將士們在一起吃,吃完全一樣的東西,他也一直是以身作則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他道:“馬上有非常重要的事需要處理,我覺得跟你呆在一起會更好。”
邵懷熾奇道:“哦?三哥還有離了我不行的事?”
邵亭濯想了想,輕飄飄地點頭道:“嗯,似乎還……不少呢。”
“殿下!”
恰在這時,山海的聲音在帳外響起,轉瞬人已在帳中,“京中來人傳旨了!曹公公,還有滕茂峻將軍!”
邵懷熾勃然色變,而邵亭濯覷著她,挑釁地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