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邵懷熾煩躁地來回踱步,似乎已經忘了傷口的疼痛;那邊,邵亭濯慢慢地喝了一口水,歎道:“唉,那天忘了跟你賭一把,明明是穩贏的局。”
邵懷熾站住腳步,沉著臉不說話;邵亭濯睨了她一眼,整衣起身。
“你想怎麼辦?”邵懷熾看著他,皺眉開口。
“還能怎麼辦?”邵亭濯正了正帽子,“我還能抗旨不成?”
“你若遵旨,才真是中了梁人的詭計!”邵懷熾怒道,“臨陣換將,全天下又都知道你和滕茂峻有舊怨,現在我們還處於劣勢,這西南要塞是想拱手送給梁國嗎?”
邵亭濯慢悠悠道:“或許是自己人的詭計呢。”
“什麼時候了你少跟我叫板!”邵懷熾大怒,“說點有用的!”
“好的,好的。”邵亭濯深深點頭,“隻可惜我現在也說不出來什麼有用的話,畢竟,你敢抗旨,我可不敢。”
邵懷熾眉梢一動,立刻便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於是略略斂去滿麵怒容,露出一點玩味的笑,“拐彎抹角地暗示我,不如直接說說,若是我幫你保住了這主帥的位子,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賢弟此言差矣。”邵亭濯故作正色,“當下需要你保的,是大陳,不是我。”
邵懷熾“哦”了一聲,“既如此,你可不要後悔。”
她正要舉步出帳,胳膊忽然被人拽住,一回頭,見邵亭濯對她豎了兩根手指。
邵懷熾搖搖頭,抓住他蜷縮著的另外三根手指,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它們全部豎起來。
外麵又來人催促,原本猶豫不決的邵亭濯隻好咬咬牙,“成交!”
邵懷熾麵露得意之色,捂著肚子便出了帳子。
帳簾一掀又落,邵亭濯的眼神迅速冷了下來,他轉身回到主位坐下,擱在桌案上的手緊握成拳,一旁的朱筆隱有一絲搖晃。
謹帝身邊的大太監曹修禮,此刻正捧著聖旨在帳外等待邵亭濯,帳簾終於掀開,沒想到走出來的竟是邵懷熾,還走得不太利索。
曹修禮臉一白,趕忙迎上去扶住她,將人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我的小祖宗,這傷得比老奴想象的還要嚴重幾百倍啊!”
邵懷熾“切”了一聲,“我堂堂七尺男兒,這點傷算什麼?”
“祖宗,您有七尺嗎?”
邵懷熾翻了個白眼,然後親昵地抱住他的胳膊,問道:“公公,陛下派您來宣什麼旨?”
曹修禮這才想起正事,連忙望了中軍帳一眼,道:“哦喲,齊王殿下呢?快請他出來接旨。”
“三哥方才舊傷發作,陳太醫正給他診治,您稍等片刻吧。我先帶您去歇歇腳,喝口水。”
邵懷熾拖著曹修禮正要走,麵前突然橫過一個人來。
這名將軍四十上下,身形精壯,濃眉而秀目,眸中隱含精光,顯而易見的不好相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