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認?不認?
背後響起緩慢的腳步聲,她猜測是那“殿下”走來了,於是立刻下了決斷,動了嘴唇,無聲道:“三哥。”
邵亭濯眼神驚變,手中的劍微微一晃,又立刻穩住,更是往前逼近了半分。
月華之下,荒野之中,劍光之前。他森森逼視,周身殺氣凜然,眼底卻可見風波搖動,顯然正在進退間彷徨;而她眼眶微濕,麵露哀求之色,擂鼓般的心跳幾乎可被旁人聽到。
邵亭濯的眼神越來越陰沉,仿佛想要張口把她生吞下去。那“殿下”的問話就在此時響了起來。
“齊王殿下,這是何人?倒警覺得很。”
邵亭濯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向他的方向掠了一眼,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然後便撤了劍。
不等她鬆口氣,身子忽然一輕,邵亭濯竟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妾,善妒便罷了,還學會了易容跟蹤。”邵亭濯冷笑,“險些給殿下惹了麻煩,真是抱歉。”
那“殿下”了然一笑,“齊王身邊的侍妾都武藝不凡,令某大開眼界。隻是此事關乎你我性命,還請齊王對身邊人也不要心慈手軟。”
“那是自然。”邵亭濯道,“回去問清來龍去脈後,我自會和她清算。”
幸好那人沒有逼他當麵殺人滅口,邵懷熾稍稍鬆了一口氣,聽得那人道:“東西已經點清,某之承諾,不日兌現。”
邵亭濯道:“往後便仰仗殿下了。”
那人舉手行禮,是通行於梁、衛兩國的告彆之禮,“告辭。”
山海牽了馬來,邵亭濯就這麼抱著邵懷熾上了馬,將她打橫倒扣在馬背上,一手將她的兩隻手腕束起按在背後,一手抓了韁繩,撥轉馬頭,向著來時路行進。
駿馬疾行,耳畔風聲呼嘯,邵懷熾僵笑道:“三哥,那個,你這麼單手騎馬也挺累的,不然你讓我自己乖乖坐穩……”
邵亭濯沒有答話。
於是邵懷熾愈發緊張起來,卻一動也不敢多動。
邵亭濯就這樣帶著她,縱馬趕了半個時辰的路,最後停在了一家亮著燈燭的小客棧前。
邵懷熾來的時候見過它,當時是白天,門前都一個人都沒有,現在半夜裡竟然亮了燈;況且荒郊野外,全無人煙,莫名其妙地有著這麼一家客棧……邵懷熾直覺這不是什麼好地方,八成是邵亭濯的什麼秘密駐點。
果然,邵懷熾在門前勒馬的聲音一傳出,客棧門立刻便開了,一個掌櫃模樣的男子迎了出來,替邵亭濯牽馬,又看了看被他抱在懷裡的邵懷熾,問道:“殿下,要不要多收拾出來一間房?需不需要傷藥?”
“準備兩瓶化屍水,其他的不用了。”
一旁的山海看著邵亭濯揚長而去的背影,對湊過來找他打聽原委的掌櫃道:“我跟你打個賭,咱殿下要是下得去手,我就……把我這耳朵割下來,給你下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