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亭濯熟門熟路地上了二樓,左轉,來到第四間屋子前,一腳踹開門,把邵懷熾擱在椅子上,抬手拽了係床簾的繩子,三下兩下把她綁在了椅背上,然後扯掉了她臉上的人皮麵具,再過去點燈,鎖門。
邵懷熾心裡大罵邵亭濯手勁大,像捆死豬、剝豬皮一樣地對她,麵上卻露出了極其溫柔的笑容,道:“三哥,對不起啊,我吧,混在五哥的鏢隊裡,是想看看他開這鏢局到底有什麼目的,可不是故意窺探你的秘密啊!”
邵亭濯沒有理她,鞋都沒脫,便和衣上床躺下,滿麵倦容地閉上了眼。
“三哥。”邵懷熾又叫,聲音裡是十足的討好意味,“原諒我好不好?真的對不起。”
“閉嘴!”邵亭濯皺緊了眉,“閉嘴……”
冷汗從邵懷熾的後心滲了出來,她能聽出來,邵亭濯這回是真的動了殺心,隻是暫時還在猶豫。
畢竟此事不同尋常。若說此前他們握在彼此手中的把柄還對等的話,這次他便是有更大的把柄落在她手裡了。隻要她想,就不僅能殺了他,還能讓他在此後千百代的史書中也永遠不得翻身。
心知這一次無論是裝傻還是撒嬌賣慘,都已經糊弄不過去了,邵懷熾隻好換了一條路——把話說開。她壓低了聲音,道:“三哥,我對天發誓,今天看到的一切,我絕對、絕對不會向外透露半個字。”
這下,邵亭濯睜了眼,正要說話,忽然有人敲門。
門開了,剛才那位掌櫃走了進來,將兩個小瓷瓶擱在了桌上,然後便退了出去。
小瓷瓶裡散發出刺鼻氣味,邵懷熾聞得出那是什麼,身上的汗毛登時就都豎了起來。
邵亭濯下了床,坐到桌邊,伸手握住了一隻瓷瓶。
“彆,三哥,彆……”邵懷熾使勁把身子往後縮了縮,又把話挑得更明,“我絕對不會出賣你的,你說,我要怎麼向你證明?”
邵亭濯竟忽然笑了,轉頭看她,問道:“熾兒,你這話說得,自己信嗎?”
平日裡掛在嘴邊的小名,此刻真是叫得她毛骨悚然。她賠笑道:“我說的是真話,自己當然信。”
“哦?”邵亭濯歎了口氣,“我們之前談到過類似的話題,當時你是怎麼說的來著?”
“有……有嗎?”
還真有,她也還記得。
那場仗,是第一次擔任主帥的邵亭濯,與第一次親自帶兵攻陳的鳳帝,首次進行較量。結果是鳳帝敗逃,邵亭濯追了很久也沒能追上。
大軍回朝後,邵懷熾雖然也為這難得的勝利而喜悅,卻偏不說好話給邵亭濯聽。兩人一起鑒玉的時候,她托腮道:“喂,三哥,你那麼厲害,怎麼就沒追上鳳帝呢?是不是和人家姑娘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
邵亭濯挑眉道:“那叫通敵,你可彆到父皇麵前瞎說。”
她攤手,“我又沒有證據,說了舅舅也不會信啊!”
“怎麼,有證據的話,你就去說了?”
邵懷熾理所當然地點頭。
邵亭濯把玩玉佩的手一頓,睨她一眼道:“你可彆忘了,我要是死,可一定會拉人來墊背的。”
“這事不一樣。”邵懷熾撇了撇嘴,“通敵賣國誒,你要是敢這麼做,我就是豁出命去,也不能讓你得逞。”
今年今日,此時此刻,思及此,邵懷熾恨不得穿越時光把自己的嘴縫起來。她硬著頭皮解釋道:“那時候不是還小嗎,不怕死,現在我怕得很,並不想和你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