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亭濯又盯住了手裡的小瓷瓶,用指甲把瓶塞挑起一點,道:“我不信你。”
刺鼻的氣味陡然濃烈,邵懷熾徒然地掙了掙繩子,急得快要哭出來,“為什麼不信啊,我是真的很怕死啊!”
“因為……”
話沒說完,突然,“哢嚓”一聲巨響,一支長箭竟穿破了木質的屋頂,衝著邵亭濯的頭頂射去。
“小心!”
畢竟被屋頂化去了部分勁力,箭身來勢不猛,邵亭濯一抬手便毫不費力地抓住,甩在了一旁。
然而,就在這短短片刻之後,他轉了頭,便隻看到空空如也的椅子,和斷在地上的繩子。
抬頭看到比箭孔大得多的孔洞,再仔細一辨聽,他便縱身一躍,站到了屋頂之上。
極亮的月光下,容貌姣好的粉衣男子,半扶著邵懷熾站在他的不遠處。
“是你。”邵亭濯將劍一舉。
迎著他凶狠的目光,對麵的男子仍然站得隨意,聞言也隻是笑了笑,“春郎見過齊王殿下。”
邵亭濯盯了他片刻,卻慢慢地垂下了手。
射箭,進屋,割繩,帶邵懷熾出來,一係列的事情隻在瞬息內完成。儘管他並不認為這人的功夫有可能超得過他,但單論輕功,他是必然拚不過的。
他轉頭望向邵懷熾。
方才對他百般討好、含淚示弱的女子,此時正用冷然的目光望著他。四目相對,他驀然覺得心裡一空,不自在地微微偏了頭。
“我勸你,做事之前,要仔細掂量後果。”他道。
邵懷熾嗤笑一聲,“你大可放心,我既沒有證據,方才的諾言,倒也還會兌現。”
心口有一股氣憋得難受,方才被邵亭濯打出的輕微內傷,竟也發作了起來。她抬手抹去嘴角滲出的一絲鮮血,壓低了聲音道:“但我還是覺得難過,替大陳的百姓難過。他們若是知道,他們奉若神明的大陳守護神,原來是一個為了一己私欲勾結他國的賊,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
邵亭濯嘴唇一動,欲言又止。
春郎已經帶著邵懷熾消失在了夜風之中。
天快亮時,兩人回到了采芳閣。
此前,邵懷熾說要混入鏢師隊伍,方冷瑜不放心,跟去又怕被發現,就快馬趕去了風岩城,將此事告知了春郎,讓輕功卓絕的春郎去跟。
雖然風岩城並不遠,但春郎畢竟沒能趕上鏢隊出發,順著蛛絲馬跡找到她時,可巧看到她被邵亭濯抱進了客棧,這才能救了她出來。
見她臉色實在很差,春郎便叫醒了秋姐,讓醫家出身的秋姐來幫她診治。
秋姐看過後,笑道:“這點小傷不礙事的,休養兩天就好了。想當年我剛被賣到鳴鶯樓,不肯接客,讓媽媽拿巴掌扇出來的傷,都比這個重多了。”
她打了個哈欠,站起身,輕輕甩袖拂開擋了她半截路的春郎,道:“彆看了,隨我下樓去給殿下拿幾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