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邵懷熾吃了藥後,春郎在桌邊坐下,支頤望著她,歎息道:“春郎猜,殿下的身體其實並無大礙,隻是太難過了。”
邵懷熾沒睜眼,聲音微啞地說道:“什麼難過?是後怕!化屍水啊,還兩瓶,你要是來得再晚點,我怕是半根骨頭都剩不下!”
“殿下嘴硬。”春郎笑著搖搖頭,“您明明更在意他可能通敵這件事。”
邵懷熾睫毛微微一顫,半晌,方慢慢道:“春郎,你們幫我調查一下吧。如果通敵的人真的是他,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春郎領命。”春郎道,“不過,殿下真的舍得嗎?”
邵懷熾這回終於睜了眼,卻隻是望著帳頂,許久許久,才淡淡道:“他連化屍水的蓋子都開了,我又有什麼舍不得的。”
“依春郎看,此事殿下倒無需太介懷。”春郎道,“您和他到底多年情分,即使真的要滅口,也不會用這麼殘忍的手段。”
邵懷熾沉默了一會兒,自言自語似的道:“誰知道呢。”
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春郎卻在聽到她這幾個字後,忍不住地笑了一下,道:“殿下太累了,好好睡一覺吧,春郎去安排您交代的事。”
邵懷熾搖頭道:“一炷香後叫我吧,我好幾天沒陪華兒了。”
“也好。”春郎道,“殿下安全回宮,我也放心趕回風岩城去。那位斫琴師要留潘九暇在身邊談至少七天七夜的琴藝才肯賣琴;日子越長,肯賣的琴還越好。潘九暇嫌他無趣,非要我從旁隨聽。”
“辛苦春郎了。”邵懷熾道,“這些日子你也小心些,畢竟你也聽到了我們的對話,我怕邵亭濯找你麻煩。”
春郎莞爾而笑,柔聲道:“殿下放心吧,除了殿下,還沒有什麼人抓得住春郎。”
邵懷熾回到興宜宮時,方冷瑜正站在門口等她,一見到她,眼睛就發了光,急急忙忙地撲了上去,小聲道:“齊王天沒亮就回來了,沒見到殿下,可把我擔心壞了!”
邵懷熾朝邵亭濯的滄浪閣望了一眼,問道:“他現在在嗎?”
“在,您要去找他嗎?”
“不了不了!”邵懷熾一把拉了方冷瑜,就溜回了自己的平蕪花榭。
邵懷熾不肯把那日發生的事告訴方冷瑜,但她在接下來的一整天裡,出門進門都小心翼翼的,老鼠怕貓一樣地躲著邵亭濯,這讓方冷瑜十分不解。
於是她偷偷跑去找山海。
讓她沒想到的是,她還沒到跟前,隻是遠遠地叫了他一聲,山海就也像耗子見了貓一樣,扭頭就要溜——被她衝過去揪住了後衣領。
“阿瑜阿瑜阿瑜,這事都怪我家王爺,和我半點關係都沒有啊嗚嗚嗚……”
方冷瑜拍掉他的手,“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把我們殿下怎麼了?”
山海一愣,“郡王殿下沒有告訴你?”
方冷瑜照著腦袋猛敲下去,“告訴了我還來問你?”
山海捂住腦袋,卻鬆了一口氣似的道:“那太好了,王爺也不用擔心了,我也不用擔心了……”
方冷瑜聽著他打啞謎似的自言自語,克製著動手的衝動,“究竟出了什麼事?”
山海望了望邵亭濯所在的書房,壓低了聲音,道:“你不要再問了。你就記住,這個事你不知道,對你,對你家殿下,對我家殿下,都好。”
“哦!嗬嗬嗬,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