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之下的一次擁抱過後,邵亭濯的情緒倒是緩和了不少,可邵懷熾總覺得不太自在,就連回到平蕪花榭後跟他轉達潘九暇話的時候,都有些輕微的磕巴。
二人分析,潘九暇說的應該不會是假話,二皇子邵行梧真的很可能想方設法阻止兩國議和。
邵亭濯說,自和談開始,就總有一些說兩國議和之心不誠的流言四下傳播,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卻難免讓人懷疑背後有人故意散播。現在看來,極有可能便是邵行梧。
因為他原本的目的是助鳳帝攻陳,憑此與她交換自己想要的東西;可現在鳳帝想要休兵,看起來時間還要以年計,邵行梧等不起,一旦謹帝有個三長兩短,無論邵亭濯和邵固垣誰搶到皇位,他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不過,刺殺謙和,大概還不足以破壞和談,他必然還有彆的計劃。
邵亭濯沉吟許久,道:“如果是你,會怎麼做?”
邵懷熾想了想,伸手拽了兩張紙來,道:“不如我們各自寫出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性,多方準備,更穩妥些。”
“好。”邵亭濯應下,提筆隨手寫了十幾字,便轉手去點起了燭火。
邵懷熾餘光瞥到他的動作,笑道:“三哥也太謹小慎微了。”
邵亭濯挑眉,“這些字,隨便挑出來兩個,就能置我於死地。”
兩人各自將寫好的紙條往對方麵前一展,各自露出笑意來,又各自伸手將紙條直接燒毀。邵懷熾一手撚著紙灰一手重新拿起筆,“那三哥可得多多討好我。”
邵亭濯探頭一看,隻見她筆尖之下落了一個“邵”字,筆體與他的彆無二致。
他的眼睛在那字上停了須臾,笑歎道:“熾兒真是事事都不肯落在我的後麵。”
邵懷熾翻了個白眼,毫無誠意地道:“豈敢豈敢。”
邵亭濯走後,一直站在旁邊默默圍觀兩人對話的方冷瑜不無遺憾地道:“殿下,您好不容易練成了他的字,何必白白告訴他呢?”
邵懷熾往躺椅上一栽,道:“你看他裝得很意外似的,其實他早就知道了。我偷練他字的那些紙,可沒有都燒成灰吧?你看這個興宜宮,看起來像是有那麼一塊地方是我的,其實啊,都是他的。”
方冷瑜忍不住看了看四周,忽然就覺得這屋子四麵都透風,於是歎氣道:“到最後,您彆成了他的就行了。”
午後練武場上的那個擁抱不由又浮上腦海,邵懷熾臉龐微紅,眉頭卻緩緩皺起,她揉了揉太陽穴,閉目道:“‘最後’?‘最後’的事情,誰說得清呢。”
幾日後,謹帝帶領一眾皇親國戚和國之重臣前往寧陽行宮,為太後苗氏祝壽。
太後苗氏、謹帝、皇後姚氏以及德淑長公主各自獨住;隨行的嬪妃按位份分住在幾座宮殿;公主與各自母親同住;皇子們分住三座宮殿,太子與邵亭濯、邵澤銳同住,邵懷熾自然跟著邵亭濯,二皇子邵行梧、五皇子邵固垣、六七皇子兩兄弟同住,八皇子邵如江帶著最小的兩個弟弟同住;大臣們除丞相獨住外,分住三間宮殿。
一路車馬勞頓,抵達時已是傍晚,邵懷熾有些疲憊,在一切打理妥當後,便躺到了床上,準備小睡片刻,卻就在這時聽到了太子邵礪鋒和邵亭濯的對話。
她不由煩躁起來,閉眼想了半天如何把太子“趕走”,卻沒想出一個可操作的方法,隻好作罷。
方才是太子主動提出與他們同住的,理由是便於指導學問狂魔程暄讀書。邵懷熾當然不是討厭太子,隻是他在這裡,她想和邵亭濯說些什麼會多有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