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吆喝在不遠的前方響起,緊接著“嘭”的一聲,五顏六色的煙花在頭頂綻開,照耀得天上的月光都失了顏色,地上的小孩子們都興奮地拍起手來。
兩人一路走一路看一路吃,從一樣吃一份,到一樣吃一口,直到最後不得不精選幾樣沒湯沒水的打包拿走。
很快醜時將儘,二人站在夜市的出口處,意猶未儘地望著燈火輝煌的長街,不約而同地長歎一聲。
心中不知想到了何方,邵懷熾悵然道:“三哥你說,這凡塵煙火,是不是比皇宮裡的碧瓦紅牆,動人多了?”
身側一聲嗤笑,邵亭濯拽了她往外走,道:“少感慨啊,你剛才吃的所有‘凡塵煙火’,花了我好幾十兩銀子,普通人家,可禁不住這麼吃東西。”
煞風景啊喂……邵懷熾心思無法對他直言,隻好心裡默默地說著“吃不起又有什麼關係呢”,嘴裡道:“我沒生在普通人家也吃不起,你彆想讓我還你錢喲!”
“沒問題,我請你。”
邵懷熾又一次用狐疑的眼光盯住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你今天晚上到底在謀劃些什麼?”
邵亭濯腳步一頓,笑了笑,抓過她的手,將一直由他提著的小吃袋子挪到了她手上,“我說,這麼多年咱倆一起長大,在你心裡,我做的事情都一定要有什麼目的才行的嗎?”
邵懷熾一怔,猝不及防地被那不小的重量一壓,險些將袋子掉到地上。待她回過神來,他已向前走出了好幾步,她連忙將袋子往肩頭一背,小跑跟上,雙手抓住他的胳膊搖了搖,不無心虛地道:“沒有沒有沒有,三……三哥,我開玩笑的!”
回去時還重走來時的路未免無趣,兩人一番商量,便騎馬來到了寧陽行宮附近的一處半山平地,然後放開老馬任它們自行返回。
從這個位置,環著山腰繞上半圈便可望見寧陽行宮,然而此時夜風和暢,雲稀月明,兩人都不想立刻回去,索性向著山頂攀爬,想要翻過這座山頭,看完山上的風光後再返回。
山不算高,路也不險,道旁草木叢生,蟋蟀不知躲在何處唱得歡快,偶爾有幾滴露水沾濕二人的袍角,又迅速被夜風吹乾。
“三哥,好黑啊。”
“誰好黑?”
“我好怕。”
“怕?”
“怕黑。”
“噗……”邵亭濯失笑,“幾個月前,你帶人伏擊鳳帝的時候,也是半夜,而且連月亮都沒有,還不如現在呢,那會兒怎麼沒聽說你怕黑?”
邵懷熾在黑暗中偷偷癟了癟嘴,心裡簡直就要罵一句“不解風情”了,然而就在她對這個詞的合理性提出自我質疑的一瞬,手上忽然傳來軟軟的觸感……是邵亭濯握住了她的手。
她偷偷翹起嘴角,得便宜賣乖地道:“嘖,你手好涼!”
“你怎麼知道我手涼?”
邵懷熾一聽,登時汗毛倒豎,一個激靈就猛地把手往外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