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去，皇後轉向柳貴人，露出些許無奈的神色，溫聲道：“柳妹妹衣服都弄臟了，快回去換一身吧。”

柳貴人站起身，向皇後微微屈膝致意，便轉身向住處走去。

邵懷熾忙追上去，待走出人群，來到稍微清靜的地方，便在她身後一步左右開口叫她。

柳貴人站住腳步，邵懷熾便繞到她麵前，道：“對不起，我母親她……我……”

“傻孩子，怎麼還哭起來了呢？”柳貴人斂眉，從隨身侍女手中拿過乾淨帕子來，給她擦了擦眼淚，“寬寬心，這世上的事啊，沒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

她聲音柔和，儘管邵懷熾覺得自己眼下就是在麵對解決不了的事情，卻還是不由被她的話語撫平了一部分情緒，忍淚點了點頭。

“濯兒呢，怎麼沒跟你在一起？”柳貴人問道，“可是軍中又有急事了？”

邵懷熾正不敢回答，怕露出馬腳，卻聽她自己做出了猜測，便暗暗鬆了口氣，胡亂點了點頭。

隨後柳貴人沉默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麼，然後才道：“好了，熾兒，我沒事，快去看看長姐吧。”

邵懷熾來到母親的住處時，太醫已經退下，同來的嬪妃也基本都回去了，隻剩下德妃還在，兩人正坐在桌邊喝茶。不出邵懷熾所料，邵誦言全無身體不適之態，隻是見到她時，麵色瞬間陰沉得厲害。

她僵硬地走上前去，還沒來得及行禮，邵誦言就猛然起身，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

邵懷熾被打得腦袋一空，找回神誌時發現自己已經跌坐在地，臉頰火辣辣地疼著，舌尖泛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德妃在忙著安慰邵誦言：“長姐，快消消氣，你何苦呢？熾兒隻是說了一句無心之言，肯定不是故意跟你作對的。我們在這深宮中，若能保護得孩子們像熾兒這般多單純兩年，讓他們多過兩天快活日子，該多好呀！”

“單純？她哪裡是單純？”邵誦言並未消氣，指著邵懷熾的手都打顫，“她滿腦子都是算計，全都算計到一心為她好的親娘身上了！”

德妃又勸了什麼，邵懷熾沒有聽清，她跪在地上，胸前的衣襟被淚水打濕了一大片，然而淚水仍在一滴滴地往外流。

直到邵誦言手不再發抖，也能正常平穩地說出話來了，德妃才告辭離開，臨走時摸了摸邵懷熾的腦袋，柔聲勸道：“熾兒，跟你母親好好道個歉，以後弄不明白情況的時候不要隨便說話，不然就跟今天似的，白白便宜了那個狐媚子。懂嗎？”

邵懷熾低著頭，沒有回答，邵誦言突然吼道：“不聾不啞就回話！”

邵懷熾嚇得一個激靈，雙手不由攥緊了下裳，啞聲道：“回德娘娘，您的話熾兒聽懂了。”

送走了德妃，邵誦言將門一關，回到原位坐下，道：“把頭給我抬起來……眼睛睜開。看著我！”

等邵懷熾照做，她便淡漠地凝視著邵懷熾紅透了的雙眼，道：“你弟弟的窗邊昨日落了一隻鴿子，鴿子腿上綁著一封信，他拿著信來問我怎麼辦，我估計這信不可能是真的，但還是讓他把信交給了你舅舅。你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嗎？一是為了讓那小雜種乖乖地離你遠點，二是為了看他被下獄刑訊的模樣，哈，寧陽獄我都替他打點好了！怎麼樣，我的好女兒，你恨不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