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懷熾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她被邵亭濯推醒的時候,窗外還隻有一絲微光。
黑暗中有開鎖的聲音傳來,邵亭濯已經坐起,在整理發冠,見她迷迷瞪瞪手忙腳亂地跟著學,反而有越整越亂的趨勢,便含笑幫她扶了一把。
門打開,有人快步入內點燃了燭火,室內亮起來,二人才看清竟是謹帝親自來了,忙上前行禮。
謹帝叫他們起身,落座後,刻意收斂著怒氣道:“熾兒所言不差。”
邵懷熾這才微微放鬆了握緊的拳頭,她猜測謹帝是知道了幕後主使才會如此憤怒,然而謹帝倒騰了一口氣,繼續道:“何人授意尚未問出,但是朕不能等了。”
經謹帝之口,他們得知了目前的情況。
梁國正使陸近義方才答複謹帝說,經過近一夜的審訊,得知那帶頭動手的副使是出於個人恩怨而反對陳梁議和,希望將他帶回梁國,交與鳳帝親自處置。
對此說法謹帝滿懷疑慮,因為副使等人能瞞過層層搜查而帶兵器入內,難保陳國沒有人與其裡應外合。陸近義不知是真的沒有問出,還是有意隱瞞;若是有意隱瞞,是否有什麼對陳國不利的打算?
由此,他擔心待會兒送親隊伍出發時還會出事;即使沒有,那個叛徒隱在身邊的暗影裡,他肯定也無法安寢。
而邵亭濯之事,他認為也極有可能與那個叛徒有關,當下,他秘密關押了鑒定飛鏢字跡的經手之人去拷問,並打算秘密地放邵亭濯離開,讓他帶人暗中護送謙和一程。
邵懷熾聽得慢慢皺起了眉頭,斟酌後卻選擇了閉口不言,畢竟謹帝剛剛準許她參與朝事,太露鋒芒沒有好處。於是她轉頭望向邵亭濯。
邵亭濯道:“謹遵聖諭。兒臣另有一言,請父皇聽斷。鳳帝此人慣用離間之計,若我國內有異心之人,更是難免為她所用。聽梁使所言,兒臣以為,其後必有隱情。待兒臣走後,請父皇儘快部署,以備大亂;另外,兒臣鬥膽,請父皇賜下飛翼衛虎符,若事有急,便於護駕。”
他直言求賜虎符,邵懷熾心裡“咯噔”一聲,趕忙抬眼觀察謹帝神色,隻見他稍作沉吟,便點頭道:“準。”
邵亭濯與謹帝將具體事宜商議完畢後,便和邵懷熾一同喬裝打扮了一番,在曹修禮的引導下走小路出宮。
臨出門時謹帝叫住了他,罕見地將手搭在他的肩上,語氣溫和,卻又有點勸誡的意味,“保護好熾兒,也替朕保護好垣兒——他是你的五弟。”
邵懷熾已經走到了門口,隱約聽到了背後傳來的話語,腳步不由一滯。
謹帝也知道,邵亭濯和邵固垣的關係近來極其緊張,雖然他理解中的二人因宜妃害她而結仇已經比實際情況輕了許多,但他仍然擔心邵亭濯會趁著這個機會對邵固垣不利。
他這一句話是千鈞之力壓在了邵亭濯的肩上,此行邵固垣一定不能有事,否則邵亭濯即使沒有下手,也要落入有口難辯的境地。
離開皇宮後,兩人同乘一騎,趕去與從其他道路出宮的山海、方冷瑜會合;謹帝派了一隊擅長潛伏的飛影衛相助,隊長是邵亭濯舊部,他們此時應該也已經和山海、方冷瑜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