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陳默被疲倦裹住了，腦袋沉沉，身體從牆上滑落，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幾乎要昏睡過去。

林語見狀，拉著陳默：“去床上睡。”

睡意惺忪的陳默隻有三個字：“彆碰我。”

林語的心拔涼拔涼的，但緩了緩還是試圖拖著陳默的身體，說：“地上涼，你又受傷了。”

陳默依然：“彆碰我。”這次還把林語爪子一點點扒拉開了。

林語的心再次如入冰天雪地，拔涼拔涼的。

陳默的呼吸聲逐漸均勻了起來，麵容沉靜。

林語晃了神，靜靜地看了會兒，心想，睡著了真乖啊。

於是試圖把陳默抱起來，但是發現——

靠，我居然抱不動這小子。

一聲歎息之後，林語隻得灰溜溜把獨苗苗床上的被子抱下來，鋪在地上，給陳默墊墊，心想，好歹聊勝於無。

一頓操作之後，林語滿意地看著鋪好的被子點點頭，嗯，不錯，這樣應該不會冷了。

於是在陳默旁邊找了個地，沉沉睡去了。

夜色依然深沉。

一串鑰匙被甩進來，窸窣當啷的聲音喚醒了陳默，他迷迷蒙蒙地睜開了眼，撿起了地上的鑰匙，目光掃向鐵欄杆外：“是你。”

外麵的阿曼一改往常的機械或者跋扈的神情，臉上有了一絲人味，他朝陳默微微頷首，後撤一步，快步離開，一襲黑衣在步伐帶起的風裡翻起衣角，又淹沒在黑夜裡。

陳默搖醒了林語，低聲說：“鑰匙來了。”

林語從陳默手裡奪過那串鑰匙，舉過頭頂，在微弱的光線下叮叮當當搖晃。

陳默：“...你真是不怕招人來。”

“現在守衛人手不夠，這會兒應該都在呼呼睡大覺，假人也得休息啊。”林語又從口袋裡掏出兩把先前從賀青房間地板裡找到的鑰匙，“這兩把，一把是開城堡另一邊二樓的鑰匙，一把是三樓的鑰匙，你說，這一串鑰匙，是開哪裡的門呢？”

“三樓那些空房間。”

“讚同，按個數來說剛好，而且吧，我覺得這些鑰匙在吸引我去三樓。”林語捧著那串鑰匙，做出被牽引的動作。

“...你仔細看看，這些鑰匙上麵都刻了3了。”陳默說。

交談間，一團人影從鐵欄杆外的牆壁上蠕動著向他們圍聚過來，發出暗啞的低語，令人汗毛直立。

林語一把抓上陳默大腿：“噫，他們要乾啥？”

陳默緩緩地把林語手歸位，鎮靜地說道：“我見過它們。”

“他們都是死在萊森手裡的亡魂，美其名曰做遊戲，其實是鎮壓他們。現在萊雅這麼一鬨，萊森對城堡的控製力受到了破壞，這些影子就又出來了。”

“好，你說啥我都信。”林語壯起膽，站了起來，“所以現在...”

耳邊，人影聲音逐漸浩大，即使在微弱的光線下，也能看見他們的狂舞。陳默和林語的影子映在外頭的牆壁上，好像被影子團團圍困，推搡著向外走。不止是影子，陳默確實感受到身上的推力。

他微微啟唇：“太吵了，去三樓躲躲。”

“好！”林語立即應和，他迅速掏出一個鑰匙對準鐵欄杆上掛著的鎖頭。

陳默向外張望著情況，他分明看到，牆上的黑影將木架上的玫瑰花瓶影提起，然後扔向地麵，瞬間四分五裂。

“砰！”四分五裂的不僅是影子，外麵的花瓶也在刹那間炸裂。

他們居然能對實體物發生作用！陳默心下一驚，看向林語。

“不對啊這個。”林語焦頭爛額。

“嗷嗷嗷，終於對了！”林語重重推開了鐵門，拉著陳默狂奔離開。

黑影也在他們身後狂奔，步步相隨。

他們狂奔到了樓梯口，躡手躡腳上了二樓，嗯，萊森鬼崽子的老巢，又加速上了三樓。

黑影跟著他們上了三樓，但卻停留在那個裝潢破敗的走廊，也就是林語房間所在的走廊。

陳默警惕審視著影子的動向，從林語手裡拿過鑰匙：“我去試試門。”

林語一把抓住陳默手：“勇士，保重。”

陳默不禁輕笑一聲：“差不多得了，你也保重，勇士的夥伴。”

林語鬆開了手，默默跟在陳默身後。

陳默在前緩緩靠近了一扇門，似乎感受到一個鑰匙震動著心弦，引領著他向前，儘管那鑰匙一動不動。

他把鑰匙插進門鎖，輕輕一轉。

門開了。

刹那間，鬆散的黑影們收縮彙聚成一線，竄進了屋子。

陳默踏了進去。

林語緊隨，腳後跟剛進入的瞬間，門也在瞬間關閉了。

屋子裡擺著各種桌椅被褥等雜物，窗邊一個不知什麼東西蓋著白布。

陳默緩緩踩在水泥地麵上。

沒有一絲聲音，窗外殘存的光線給這間屋子照明。

陳默撫過那些桌椅，內心波瀾不驚。又逐步靠近蓋著白布的東西，剛才開門時那種強烈的感應又出現了，也在逐步靠近他。

現在，白布就在他麵前，一半主動，一半鬼使神差地，他掀開了白布。

一個半透明半人形的東西背對著他。

陳默幾乎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