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又被帶回了房間,坐在桌前心煩意亂地抓了幾把頭發。
不過這種心煩有幸沒能持續多久。
門,傳來詭異的敲擊聲,不是集中於一處的敲門聲,而是從上至下,從左至右,處處發著“篤,篤,篤”。
門底縫隙裡,似乎傳出一些冷氣,蔓延到整個地麵。
林語驚恐地感知到了這些變化。
隨即,周遭一切仿佛都開始吟唱令人悚然的曲調,音調尖利,大合唱包圍了他。他不知道聲音來自何處,卻又覺得聲音存在於每一處。
他來回掃視了幾次自己的房間,又看向窗外,似乎有什麼球狀的東西在高低起伏。
他一把拉開窗簾——
那不是球,是人的頭骨。
埋於地底的白骨此時噴薄而出,漫天狂舞。不知是他們在吟唱,還是有誰為他們從地底掙脫而狂歌。
寒氣沿著小腿向上蔓延,氣流此刻也流動起來,逐漸加速、扭動、形變,從透明的氣流畸變成半透明的鬼魂。
他的行動和步伐也變得艱難起來。
門上的敲擊聲愈演愈烈。
他感受到周圍的鬼魂在使勁抓著他往門外推。心理活動卻是:
啊喂門還沒開,老弟們!行不行啊!你們這樣我不是得被門板撞個滿眼金星。
剛在心裡罵完一通,門板就在他麵前轟然倒下。門外一片狼藉,連守衛也不見了蹤影。
他豎起了大拇指,心想,哎,我得去找陳默。
萊森剛剛似乎是突然感應到了什麼,甩門而去,留陳默一人在房間裡。
陳默同樣經曆了剛剛的變故。隻是他被捆在沙發椅上,反複嘗試掙脫,但都以失敗告終,他甚至都晃不動那個沙發椅。
見鬼,這椅子是種在地裡了嗎?
他努力晃動著身體,找尋四周可以借助的物件。
眼神一拐,白牆上,黑影浮現,形態一如萊森招呼歌舞遊戲時他透過玻璃杯看到的影子。——不同在於他現在裸眼也能看見。
空氣中半透明的鬼魂悶靠近牆壁,伸出了手——牆上的黑影被緩緩拉扯了出來,也形成了半透明的鬼魂。
它們似乎在相擁。
漸漸地,鬼魂們彙聚而成,眼裡隻有一個目標,這個房間裡的活物——萊森,他是殺害他們的人。
鬼魂們的聲音嘈雜詭異:
“終於等到這個時機了”
“萊森,拿命來!”
它們對準了沙發椅上的人,一擁而上,一穿而過,就像無數把不見血的利刃。
陳默胸口一陣劇痛,刹那間脖子不由向後仰去,額頭上泛起一層冷汗。
稍緩過來後,他警惕地望著四周,無數個半透明的鬼魂,伺機待發。
口腔裡泛起濃厚的血腥味,忍不住咳嗽起來。看來,它們是衝著要他的命來的。
或者說,是萊森的命,這是萊森的房間。
不過它們似乎沒有辨彆能力,沒有意識到房間裡的人到底是誰。
算了,那就死在這裡吧。
總是有一個這樣的聲音在他心底念叨。他眉頭緊蹙,用力晃了幾下頭,又咬緊唇,咬得發疼。
清醒點,清醒點,清醒點。
他迅速在腦海裡搜尋記憶裡可用的信息。
血!
那就試試吧。
他低下頭,咬破了手臂,血汨汨淌出。
頓時,四周鬼魂向鮮血集聚而來,猝得一頓攻擊,這次他體會到了鑽心的疼,猛得喘幾口大氣。
果然如此,它們果然聞血而來。他狼狽地露出了笑容。
他再次低下頭,舔血,沿著捆住手臂的特製繩塗抹。
這繩子,他咬不斷,但他可以引這些鬼魂代他咬。隻是要額外承受一些痛楚。
於是咬緊牙關,閉目靜候,渾身冒著冷汗。
繩子終於鬆動起來。
儘管疼痛,他聚起力氣,利落地從身上抽走束縛已久的繩,起身邁步向門口,鬼魂仍然糾纏著他。
門鎖了,理所應當地鎖了。
他轉過身,拔起萊森的床邊台燈往門鎖上砸,金屬碰金屬,“砰”,燈泡玻璃片四濺。
開鎖成功。
管他呢,開了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果斷地推開了門。
林語剛下三樓到二樓就感受到身體不受控製地被抓向一個方向。一路被拖到了目的地。眼前的場麵讓他驚呆了。
大廳裡,萊雅竟然又出逃,身旁還有一眾鬼魂和白骨小弟,在猛攻以萊森為首的守衛和木侏儒人,一片混戰,空中飄滿了四處亂竄的白骨和鬼魂。
萊雅雙手持砍刀,伏低身子,奔向萊森,一刀揮去,眼裡竟有一種視死如歸。萊森負手背後,身子一晃靈巧躲過。
萊雅對準萊森左臂虛晃一刀,萊森一出神,正胸口中刀,鮮血直流。
萊雅又猛得抽回刀,刀上黏連著血肉,揚起下巴:“你應得的。”